第五十七章家学渊源

    “肃王，你看陛下这是要……”
    代王忍不住跑去找肃王，他整天提心吊胆，被整的昼夜颠倒，十分难受。
    “慎言，陛下有他自己的道理，我等哪怕是皇亲国戚，也是臣子，就安心等着吧。”
    肃王说道。
    他心知肚明，朱祁钰是懒得见他们，晾一晾他们。
    既然宁王等藩王都是在路上磨蹭，那皇帝也没有必要见他们。
    肃王本来想过去宫中，走太后的路子。
    毕竟藩王都是朱家人，这条路按理来说是可以走的通。
    但想了想，肃王感到心中惊悸。
    他刚刚见过朱祁钰的威仪，简直是镇压天下，这样的皇帝绝不可能用一些小伎俩说服。
    所以肃王明辨是非之后，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众多藩王今日都在驿站歇息，缓解从塘沽回来的劳累……
    寝宫。
    “于少保，近日以来，大明有何事发生?”朱祁钰处理完寻常政务，和于谦交流。
    “启禀陛下，东北、云南两处，似有骚动，边军有失踪的现象，臣已遣锦衣卫前往查探。”
    于谦如此说道。
    “嗯，朕知道了。”
    朱祁钰说道，“东北，是旧奴儿干都司的异动吧，朕估计是女真部落。”
    “陛下竟如此了解?臣也是这样认为的。”
    于谦有些诧异，陛下竟对边关之事如此了解。
    所谓奴儿干都司，涉及到明成祖和宣德皇帝时期的旧事。
    明成祖时期，一直深入到俄罗斯境内的整个东北，都在大明控制之下。
    当年大明设奴儿干都司，东至海，东北包有库页岛，西至斡难河，南接图们江，北抵外兴安岭，管辖着黑龙江、乌苏里江、松花江以及嫩江流域。
    这奴儿干都司，就好像建设兵团。
    兼具战争、管辖、开扩、人口...等等功能。
    镇压过去，只要时间足够，就能将一块疆域化为己有。
    其中的居民、民族….等等，都会被奴儿干都司消化，成为大明的一部分。
    可惜，这千古功业，中途被停止了。
    宣德皇帝宽松治国，息兵养民，施行仁政，就撤销了奴儿干都司，放弃东北和安南。
    奴儿干都司撤销后，东北就不再受大明绝对统治，很多时候都不受控制。
    建奴女真部落，不仅在其中休养生息，甚至依仗其精锐的骑兵，对自己的主子，大明帝国露出獠牙。
    朱祁钰神色有冷意。
    建奴是一群养不熟的狗，除了血腥镇压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唯独把他们杀的人头滚滚，才能解决问题。血流成河，让他们族群都毁灭。这才能解决建奴之祸。
    不过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东北若不在大明手里，哪怕女真部落亡了，也会有散落的蒙古人去再度建起政权。
    必须要重新将东北纳入到大明的统治之中，这才是千年大计!
    宣政殿。朝会。
    朱祁钰大步走入。满朝文武尽皆分列两旁。
    皇帝归位，这几日连开朝会，处理政务，一切积压都迎刃而解。
    文武百官找回之前的感觉，无比舒心，都对皇帝心悦诚服。
    皇帝归位，大明的朝堂才是朝堂。
    内阁主持，尽管政务无差，但却缺少雷厉风行，一举解决的力量和意志。
    唯有皇帝端坐帝位之上，才能一言以决，将所有问题迎刃而解!
    朝会之上。朱祁钰居高临下，俯视文武百官。
    “众卿，近日来东北有女真部落骚扰大明子民，袭击边军，罪无可赦。”
    “朕要即刻发兵诛灭此等忘恩负义，不知进退的狂徒!众卿认为，应由谁来领兵?”
    朱祁钰此问一出，朝堂上立时众臣一惊。
    陛下回来不过三日，便厉行兵马，要诛灭建州三卫!
    这让众臣，皆感到无比熟悉。
    陛下正是如此，一言以决，天下震动!众臣不敢怠慢，都在思考商议。此时，内阁大学士江渊上前，开口说道：
    “陛下，臣以为建州三卫，女真部落，人数不过万，没必要使用重兵，直接下令，让边军进行攻击即可，想必可以一扫而平。”。
    内阁大学士江渊，在内阁中没有什么势力，和其他几人，相处也不是很好，素来没有什么才名。
    朱祁钰闻言，不禁皱眉。此人所言简直没有任何可取之处。
    如果边军能自己扫平建奴，那于谦就不会禀报给皇帝。
    如果皇帝觉得建奴根本不是威胁，那在朝堂之上提出?
    朱祁钰对江渊的评价，就是志大才疏。
    夸夸其谈之辈，不能重用。
    这么一问，他也发现了当今朝堂上，虽然已经扫除了绝大部分奸佞之臣。
    但留下来的，也未必就是好官。
    不能胜任自己的职务，位居内阁大学士，却只能夸夸其谈。
    那内阁就形同虚设，最终权力都由王直处理，压到六部身上。
    这样，就是为何朱祁钰回来，群臣都是松一口气的原因。
    因为朱祁钰不在，这内阁运转的压力太大了。
    朱祁钰不语，内阁大学士江渊自然知道自己的建议被驳回了，一脸羞愧的退下。
    又有一名武将范广上前，说道：
    “臣听闻建州女真狡诈无比，虽人数不满万，但借助白山黑水之地貌，哪怕十万大军都难以将其歼灭，多年以来盘踞在建州，朝廷封其为建州三卫。以臣之见，若要以雷霆之势一举解决建州女真，不如直接让于少保出征。”
    范广的提议，确实能够解决问题。
    他在于谦手下为将，对建州女真的认识绝不像内阁大学士江渊一样肤浅，知道女真实际上根植深厚。
    今日还未成为心腹大患，是因为数量太少，但若不克制，迟早有一天，会成为朝廷的大敌。
    因此，按他的想法，最好就是于谦亲自出动，横扫建州，这样一来，十拿十稳。
    朱祁钰点点头，又摇摇头。
    范广的想法倒是对的，但他还是一名武将的思维。
    若于谦自己能亲自出征建州，他自己难道不会自举?
    若于谦不自举，皇帝不会直接指定?
    于谦现为三军统帅，镇压九州军镇，总领军政大权，为国事操劳甚多。
    若是一个小小的建州都要于谦出征，那他上阵时，三军的军政由谁来处理?
    这提议实际上，就是不具有可行性。
    于谦现在除非是重振水师，出征鞑靼这样的重任，否则都不可轻易离开京城。
    朱祁钰不语，范广也退了回去，内阁大学生江渊哼了一声。
    他眼里，范广的提议，几乎就是和他对着干。
    一个小小的武将，敢和内阁大学士对着干?
    哪怕内阁大学士，也不过是五品而已，但在江渊看来，他所掌握的权力，根本不是一个五品武将可比。
    内阁大学士江渊没有意识到。
    内阁的权力，是要通过扩大自己的影响力，从六部和皇帝手中拿到的。
    而要扩大影响力，是需要内阁本身组阁成员能力。
    如今，内阁之中都是江渊这样的大学士，其权力自然也就没有什么。
    朱祁钰手指轻敲玉桌。他心中，对当今朝堂，有些失望。
    战时这些人能听从他的命令，就行了，但如今天下要承平，朝政岂能全靠皇帝自己解决?
    如今的内阁，不符合他的期望。
    “于少保，你来说说，灭建州女真者何人?”朱祁钰开口。
    朝中官员，他已经考察过了，眼下之急，还是解决女真较为重要。
    他相信于谦，可以解决此事。
    于谦上前一步，稳重说道：“回禀陛下，臣有一人举荐，可以灭建奴于辽东。”
    “哦?是何人?”
    “梁国公赵德胜的侄孙，署都指挥佥事赵辅，此人家学渊源，在臣麾下参与对瓦刺之战，北征鞑靼，均屡建奇功。臣以为，此子可以灭辽东建奴。”
    “嗯，朕准了，就派此人去灭建奴吧。”
    朱祁钰嘉许说道。
    他对于谦的眼光，没有什么怀疑，于谦用兵如神，而且是纯臣，用人绝对是选贤任能，不会有一点能力之外的因素。
    据传瓦刺之战中，于谦同前线大将石亨起了争执，便是因为石亨对于谦的手下进行了额外的嘉奖，于谦认为此事不妥。
    治军如此，用将绝不会有什么差错。
    朱祁钰下旨，命署都指挥佥事赵辅为总兵官，即刻领兵出征，灭建奴于辽东!
    署都指挥佥事赵辅接旨，心中大喜，他出身甚高，渴望建功立业，封侯万里，如今有诛灭建州之机会，对他来说犹如雪中送炭一般。
    赵辅立即点兵，三日后即已出京城，赶赴辽东!
    是夜。
    寝宫。
    朱祁钰在寝宫之中，已经将近日积压的奏折皆已批改完毕。
    他周围无人，独自出寝宫在后宫里走走，屏退了太监宫女。
    “.`朕自登基以来，无一刻闲暇，如今建奴、科举、藩王等事皆沉重如石，朕今日算是忙里偷闲。”
    朱祁钰感叹。
    若不是朱祁镇如此废物，葬送五十万大军于三万瓦刺军之手，他是不会登上这皇位的。
    正走着，迎面撞上一名身穿浅绿色衣裳的女孩。朱祁钰侧身避开，女孩却差点摔倒。
    “哎呀!抱歉，我走路没看道...咦?你是宫中的大内侍卫吗，还是西厂的人，这么年轻，我没见过你即。”
    女孩瞪大眼睛，好奇盯着朱祁钰。“我?”
    朱祁钰淡淡一笑，他今夜身穿无纹饰的淡色锦袍，看不出皇帝身份。
    “忙里偷闲之人罢了。”
    www.llewen.cc。m.llewen.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