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生命就是如此脆弱

    说到这里的时候，塔纳托斯的头微微地低下，丝毫没有了之前和众人交谈时候的高傲与不可一世。
    修普诺斯则是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裙子，仿佛只要回想起当年的事都会让她愤怒不已。
    “他在我睡着的时候，杀掉了我所有的朋友......居然还将它们全都变成了不死不灭的亡魂生物......这就是塔纳托斯大人对待生命的态度，像他这样的人，永远也不配得到尊重，也永远不配被人爱。”
    李牧寒听明白了。
    如果真的按照修普诺斯所言，塔纳托斯的确是对生命极其的不尊重，但现在不能光听一面之词。
    他看向了塔纳托斯。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塔纳托斯依然低着头，看着脚下这片几乎被他和李牧寒给震碎的大地叹了口气。
    “没有。”
    “当然没有，您的本性便是如此，蔑视生命，践踏灵魂，您是高高在上的死神，哈迪斯大人的左膀右臂......”
    “等等。”
    一直没说话的岑麟突然捏着他的山羊胡，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他头顶的礼帽现在已经变得破破烂烂，沾满了灰尘，但他依然从废墟里将他翻了出来戴在了头上。
    岑麟看向了修普诺斯，试探性地问道。
    “修普诺斯大人，我冒昧地问一句，您......对自己的神性有了解过吗？”
    修普诺斯似乎对这个问题很是生气。
    她直接站了起来。
    “你什么意思，人类，我即梦境之神，难道这世界上还有人比我还了解自己的神性？”
    “那您知道自己的百年梦境这一特性吗？”
    百年梦境？
    李牧寒也疑惑了，他所了解到的希腊神话，都是通过文学或者影视作品，但从来不知道这一说法。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但和我们刚才说的好像没有半点关系吧？”
    修普诺斯语气不悦的说道。
    “您在被我们局长擒......请回特管局的时候，我们是给您做过一些检查的，也从东欧特管局那边接收了关于您的一些特性。”
    至于东欧特管局为啥这么配合，几乎将修普诺斯和塔纳托斯的所有资料都一并奉上，自然是因为这俩人都是烫手山芋，国外的特管局和华夏不同，他们没有林泽或者常越这种非人的存在。
    强大的异类越少，越能让他们更好进行管理。
    尤其是这些神话之中的真神，那是几乎可以撼动一个国家权力机关的存在。
    “你到底想说什么？”
    修普诺斯问道。
    岑麟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
    “根据我们对您神性的检测，再结合东欧特管局的一些相关资料，我们可以确定，您每隔五十年就会陷入到一段相当长的梦境之中，这场梦境可能会持续一百年到两百年......”
    修普诺斯呆住了。
    看她的反应是根本不知道自己会有这个神性。
    “胡言乱语！你的意思是我睡了整整两百年？！”
    少女脸上出现了愤怒的表情，这让李牧寒也开始警惕起来，这梦境之神刚才并未受到什么伤害，此刻若是突然发难自己可能还是难免一战。
    “不......是四百年。”
    一直不发一言的塔纳托斯终于开口了。
    他依然低着头，声音也有些沙哑，但所有人都能听清楚他说的每一个字。
    “你......说什么？”
    修普诺斯转头，愣愣的看着塔纳托斯。
    “塔纳托斯大人......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而且这不是神格特性，而是修普诺斯神性的缺陷，是从生下来开始就已经注定的缺陷。”
    “不，不可能，这，这种事我怎么可能不知道，父亲和母亲，从来没有说过！”
    修普诺斯朝着男人怒吼。
    死神长叹了一口气，话已经被说到这份上了，他再继续保持沉默似乎也没什么意义了。
    “在诞生之初，你的灵魂便是破碎的，也正因为如此，母亲才将你托付于梦境，你也必须依靠梦境的力量来补充自己的灵魂，所以你每日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梦境之中度过，每隔五十年，你就会陷入到更深层次的梦境，就像这人类所说，你会沉睡一百到两百年。”
    塔纳托斯的手慢慢握在了一起，看得出来，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将会让自己的妹妹世界观完全崩塌。
    “但这一次，你睡了四百年，所以......”
    “够了！”
    少女打断了自己兄长的话。
    她愤怒的看着塔纳托斯。
    “那又如何！短短四百年而已！这就是你杀掉我朋友们的理由吗！？就因为我不在，所以你就可以肆意践踏他们的生命，折磨他们的灵魂？！”
    李牧寒和岑麟对视一眼。
    岑麟点了点头，而后低声对李牧寒说道。
    “梦境之神极度缺乏常识，她的一生几乎都在梦中度过，所以......”
    李牧寒也沉默了。
    他甚至已经开始犹豫，到底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修普诺斯。
    最后还是金乌看所有人都不说话了突然站起来说道。
    “四百年！？小猫小狗能有二十年的寿命就可以说是非常高寿了，四百年那他们不早就死了？！”
    这下连修普诺斯也沉默了。
    她缓缓转过头看着金乌。
    “你说什么？”
    看的小金乌直接吓得躲在了李牧寒的身后。
    “我，我没说错啊......”
    李牧寒摸了摸金乌的头，而后看着修普诺斯说道。
    “正如你刚才听到的，修普诺斯，你的那些......朋友们，是不可能活到你从百年梦境之中苏醒的，也就是说他们并非塔纳托斯所杀，而是......寿终正寝。”
    “寿终正寝？......怎么可能，四百年而已，这不可能啊......”
    “事实上我们人类也是如此，寿命短短不过百年，能活到一百年都是非常高寿之人了。”
    岑麟说道。
    “......”
    修普诺斯呆住了，她看了看在场的所有人，似乎是在判断他们是否在欺骗自己。
    “生命就是如此脆弱，修普诺斯。”
    李牧寒认真地看着她说道。
    “不......不对，等等，那，那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将它们变成......亡魂，为什么！？”
    李牧寒看向塔纳托斯。
    “那这就要问他了。”
    “......自从给你陷入到百年沉睡之后的第三天，我去了你的神殿，看到那些被饿的奄奄一息的动物们，从那天开始，我每天都会去替你照顾他们，但我并不想看到你醒来之后伤心的样子，所以我......在它们一只又一只地死去之后将它们化作了亡灵生物。”
    塔纳托斯的声音里带着某种歉意和内疚。
    “我以为只要他们还在，还能动，你就会开心，你就会露出笑容，但我错了......”
    他抬起头，用一种苦涩又无奈的笑容看着修普诺斯。
    “因为你需要的是温暖的生命，而不是冰冷的尸体......”
    扑通——
    少女瘫坐在了地上。
    那些曾经围绕她的生命们，那些曾经为她去驱散过名为孤独的生命们。
    那些在每个夜晚都会守护在她身边等待她苏醒的微光们。
    那些她曾经认为强大到竟然可以治愈一位神明的朋友们。
    竟然如此的......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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