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世俗纷纷扰扰

    如今早已经是春分时节，却有一处寒雨绵绵不绝地下着，天气更是极为阴寒，哪怕是身穿着棉袄，也不免要忍不住地打颤。

    当然，这本就不是什么正常的地方，有地无沙土，有天无云日，却真有人身居于此，这般环境之下，倒也是稀奇得很。

    可即便是这样子的环境之下，依旧有着更加稀奇的奇光异景，在那无人步至的海滩之上，前边便是那一望无际的缥缈海洋，海天一线之间，有着三轮旭日徐徐东升，散发出来的日光耀阳却不燥热，让人感觉极为的惊奇。

    一名男子十分惊奇地站在了海天一线之间，伸了一个许久的懒腰，望着头顶上那三轮耀眼的灼日，觉得有些疲惫。

    紧跟着的，一脸疲惫模样的男子，便这么径直地跌入飘渺之海当中。

    极为神奇的一幕接连出现，男子惊人地悬在了海上之上，就如同悬空一般，好似有什么东西在下边将他托起。

    男子的容貌也出现了极为惊人的变化，身形和体态骨骼开始迅速飞快地成长着，不到数息之间，男子就变成了不惑之年的模样，紧接着头发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生长，直接就如同瀑布一样，裹挟而过，直至触碰到了后脚跟。

    自此却还不曾停歇，男子此时身上的长势，还在一直持续着，那些乌黑的长发脱落的脱落，未曾脱落的也开始从根部长出一抹雪白。

    当那抹雪白出现之后，便以极快的速度染遍了满头长发，男子的身体也干枯起来，皮肤变得黯淡，成为了一名耄耋之年的老者，身形也开始佝偻起来，让人觉得苍老又无力。

    老者开始慢慢下落，脚掌都已经浸到了海水，脚下开始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若有若无的海水在飞速地旋转，浪花朵朵飞溅出了海面，与天上那三轮明日相互衬托着，反射出的日光，看上去极为的绚烂。

    那些散开的浪花开始慢慢凝聚，不一会儿就汇聚成了第一道虚无缥缈的水浪台阶，出现在了老人的脚下，在这道水阶在老人脚下形成的下一刻，此时的老人已经完完全全地失去了原有的生机，有着星星点点开始上升入三轮耀日之中，三轮悬挂与海空的明日，看起来更加地煜煜生辉，灼热的日光与极其恐怖的热量，仿佛要将整座大海蒸发一般。

    在第二道台阶升起只是，老人的血肉已经开始慢慢脱落，一大片一大片地掉入海中，可即便如此，却是如同撕皮一般，一滴血都不曾低落，说是血肉，可却是完完全全都不见一星半点，甚至掉落的那些可以称之为死皮的玩意，都在不到数息之间，就完完全全消失了影子。

    与此同时，海水再次汹涌澎湃，那些被激起的浪花越来越多，第三道台阶也在缓缓升起，而头顶那三轮明日，也渐渐开始黯淡了下来，此时此刻的老人，也已经剩下了一具白骨。

    令人惊讶的是，在第四道台阶开始形成之时，这具已经死得不能在透的白骨，居然动了，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右脚，并没有意料之中的散架，反而是稳稳当当地踩在了第一道台阶上。

    随着一步一步的迈出，台阶一道道地形成，原本的骨架已经离开了海面，来到了丈高以上，新的血肉开始凝聚长出。

    那种如同跗骨之蛆一样一点点慢慢凭空凝结而出的血肉，实在是让人觉得头皮发麻，毕竟这种场面完完全全就是闻所未闻，而且就单是这片海域来讲，其实本身的存在就足够令人感到匪夷所思。

    伴随着一道道升腾而起的水阶，再次拉开视线之时，此时方才那具只剩下皑皑白骨的骨架，血肉已经重新长了出来，再度恢复了方才耄耋之年的模样，缘起缘灭的一幕，让人觉得十分的梦幻。

    而第八道第九道台阶相继形成于海面之上，梦幻虚渺的海水，也在此时此刻失去了活力，只剩下点点的水花飘逸，即便是浪头的声势再浩大，也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杳无声息，丝毫翻不起什么波澜。

    台阶到达了百步之上，已经距离海面有十数丈高，而那位耄耋之年的老者，虽说是双眼紧闭着，可双脚却依然条件反射般地向前迈着，随着一步步落下，老者的身形也在逐渐缩小着。

    不论是年纪外貌还是身材长相，此时的老者都在伴随着他的一步步迈进而剧烈变化着，就连那瘪到几近干枯的皮肉，都在开始恢复它原有的弹性和生机，满头的雪白也在逐渐模糊，一点点醒目的乌黑，开始从发尾处“侵袭”而上，慢慢地朝发根而去。

    伴随着一步步地逐渐进行着，海面居然开始与那天空相结合，那道阶梯之上的身影，也开始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

    眨眼之间，海面与天空直接重合，虚幻的水阶直接就被碾了个粉碎，彻彻底底的消散，而那道堪堪恢复得差不多的人影，也跟着彻底消失了踪迹，就好像成了清风飘絮一样，再不能立足于人间。

    就是这么一小会儿，原本还极其辽阔的这方天地，如今已经成为了一道“丝线”，随着时间的推移，那道“丝线”开始以一种极为奇怪的方式延展拉长，好像既生在天地之间，又好像是处于一个迫不得已的节点，让人感到极其难受。

    随着这道丝线的节点反复拉长，更加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也跟着出现在了眼前。

    那道极长的丝线经过了折返之后，居然开始了新一轮的交叠，在那反方向的平面之中，一道男子的身影屹立于此，长发在那半空之中飞絮飘荡，而他此刻所立足之地，其实也就是那道所谓的“丝线”，那脚下传来的厚重之感，让人很难想象这就是方才的虚幻水天之海，而那名男子，其实就是刚刚那位“死去一遍”又活了过来的老者，此时早已经从死气沉沉之中恢复了过来，这具身体再度恢复了先前的蓬勃生机。

    虽说是如此，可是男子的身形还在持续地缩小着，只不过变化开始偏向于细致方面的改变，他的眼睛也得以慢慢睁开，这最后的变化，应该是重新恢复原来的六感，使其重新掌握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随着时间的推移，男子恢复了自我的意识，不再是原来的那一具躯壳，仅仅是刚刚恢复意识的一瞬间，那虚幻长空缥缈大海的景象，就再一次在男子的脑海里过了一遍，庞大的信息量交织在一起，足以一瞬间挤爆一个人的大脑，男子也是极其痛苦地捂着头痛欲裂的头颅，躺在地上来回地打着滚，

    随着下一步的天旋地转，那道丝线直接断裂了开来，好似根本就不曾存在过，这种既来之又好似未曾有过的感觉，让人觉得极为复杂。

    那男子在地上打滚了一会之后，这才逐渐消停了下来，一身冷汗地坐了起来，整个胸腔在不断地起伏着，大口地喘着粗气，就好似虚脱了一般。

    而此时的他，也已经定格在了少年的模样，视线的渐渐清晰，让他觉得有些不知所措，不过最终还是在这间藏书众多的书阁内缓了过来，昏暗中夹带着些许温暖的烛火，让他的心神稍稍的安定了下来。

    就在他慢慢起身之时，一道儒雅醇厚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

    “这一场生死的观道，体会如何啊？”

    被这道声音所吸引，少年立马转过身去，看着门口那位身着青衫的男子，不由得恭敬地行了一礼，轻声地问候道：“谢先生。”

    这儿自然就是天下山根龙气以及地脉的汇集之地，同时又是气数之争的棋盘正中央，那被少年称之为谢先生的青衫儒士，自然就是大名儒谢清。

    而这儿，便是山河棋阙府。

    “不必如此拘谨，你在礼教这方面，到这个度就足够了，事事都拘谨于此，反而容易自乱了阵脚，说到底还是得把心中的芥蒂剔除。”

    少年便是白许行留在这儿的余长钧，听了谢清的话后，陷入思索地点了点头，也没有对这类评头论足的话语表现出什么不满，其实在谢清眼中，这位少年的聪明就已经远超同龄人了，所以许多的话，他都是像与同辈而论那样，就事论事地当面说出来，对于他来讲，温室里永远都养不出苍松和劲竹，唯有自己历经风雨，才知道怎样于困境之中傲然而立。

    谢清一手扶在了桌面之上，对着余长钧再次问道：“如何？”

    值得自然是这一次死生轮转之间的感悟，也就只有在山河棋阙府这么一个地方，加上几近儒家圣人地步的小天地之主出手护道，层层条件之下，才能办得到这种事情，换句话来讲，哪怕是山河棋阙府的上一任主人，如今自困荆山的李贾生来，也不一定就能办得到，应该说是不一定就办的比他谢清这个继任者好。

    余长钧再次面对这个询问，眉头皱了皱，显然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