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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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必扬长子冯子健少年时饱读诗书,十四五岁却忽而离家出走,说要去闯荡江湖,一走多年杳无音信,冯必扬全然当他死了,因此冯家出事的时候,官兵们一时都没反应过来他还有这一个孩子。后来的事,叶煊便都知晓了,他猜测,冯婉改名换姓之事,应该也是冯子健一手操办的,可能还动用了先皇后的势力。叶煊到了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也算是能猜到一点封洛的疯狂想法,他没什么感悟,只打算作壁上观,做一无所知。只是封月……叶煊想到弟弟就头疼。封月出生的时候如死胎无疑,那些稳婆中有封洛安排的人,由泰安护送着将孩子带了下来,封洛找了很多人医治,将将就留住了一口气,大夫都说:这孩子活不过六岁。也确实,封月一直到前年都体弱多病的,稍微吹一点风就要在床上躺半天,多少珍贵药材下去才堪堪吊着一条命。前年冬天,他和封洛率兵去追杀被篡位杀死后脱离了北戎的前大汗部族,哪里知道那群戎军居然潜入了沧州,封月在逃亡路上跌落山洞冻了三天,被叶煊抱回来之后一直高烧不退,还吐血,他找了好多人也不管用。后来姜太医来了这里一趟,也不知做了什么救了封月一命,封月的身体这两年就渐渐好了。“主子。”泰安出声唤回叶煊的思绪,率先将一封空白的信封交给他,说了句,“谢相的。”这个谢相指的是谢玉舒。庆州瘟疫一事,在叶煊到沧州的第一年就就彻底解决,虽然谢玉舒有所挽救,谢相引咎辞官,大皇子也遭到问责,谢玉舒重新在京都当一个小官,还顺手拿了那一年的武举状元,然后被派往了再次散乱一团的庆州当官。所以其实前几年,他们不常见面,书信往来甚是频繁,叶煊每次都会趁着出兵的时候绕道去一趟庆州,同谢玉舒见一面。然而好景不长,谢玉舒在庆州待了不足三年,就又调回了京中,先在大理寺述职,连破数宗奇案,升迁之路一派畅通无阻,然后在十九岁那一年,继任谢相辞官后一直空悬的相位。仔细算算也快三年了。谢玉舒回京后,天高路远,两人来往信件便少了很多,也只一月一封左右——便是如此,叶煊也相当不满。叶煊拆开谢玉舒寄来的信,本以为是如同往常一般的日常,却发现开头就是:陛下封九皇子叶熠为昭王。明月昭昭,其心可见一般。而如他所料,大皇子豫王,四皇子齐王很是不满,最近高家和徐家在朝中联合起来一直参李尚书一脉的官员。叶煊将信件翻看完毕,眉头微微挑起,轻笑了一声。泰安疑惑的看着他。叶煊点了点信件最后的落款,仿佛点在梦中模样精致的青年眼尾的红色泪痣上。他指尖顿住,眼睛半眯起,最后下令道,“皇帝病重,准备准备,我们大概得勤王救驾了。”第45章 “小先生, 小先生……”谢玉舒茫然的睁开眼,朦朦胧胧中有一个人影,他看不太清, 却下意识的低声喊了句, “七殿下?”“小先生贪睡了, 莫非是我讲的不好?”少年的声音含着几分笑,谢玉舒眼前渐渐浮现出一张清晰的脸, 五官偏向南方的秀美,唯独那双龙目锋锐, 眉眼弯弯的时候看着软弱可欺, 抿唇挑眉似笑非笑时又如同出鞘伤人的利剑不好接近。七殿下叶煊。谢玉舒愣愣的看着那张脸, 心里莫名生出好久不见的感概。叶煊没见他回答,忽而眉头扬了扬, “看来我这课确实讲的不行,小先生都给不出反应了。”“没有。”谢玉舒下意识反驳了一下, 开口却是粗哑难听的公鸭嗓音。他十七岁那年变声期就已经过来, 怎么如今二十来岁又回来了……谢玉舒怔怔的低头看着捧在自己手里的书籍,冷风忽而灌进来, 裹挟着凉气, 分外的冷。可谢玉舒记得,国子监不该这么冷的。……等等, 他为什么会在国子监?谢玉舒张了张嘴, 还没发出声音,就听见门外有动静。“再去搬两个炭盆来, 四个角落都放上, 屋里有些冷。”少年的声音还带着稚嫩。谢玉舒扭头看到叶煊从门外进来, 比先前见的好像长高了些, 他被屋里腾腾的热气蒸出了汗,却装作不在意,鬼使神差的,谢玉舒起身走过去,“殿下,这是今日份的奶茶……”哗啦啦——外面下起了大雨。少年仰头站在雨中,脸色苍白脆弱。他瞳孔微缩,却发现眼前的雨幕和人都不见了,只剩下一条长长的回廊。谢玉舒穿过缦回的长廊,踏过玉桥,远远看见了文渊殿里肆意绽放的梅树,细雪纷纷扬扬的遮住眼帘,他走快了几步,看到长廊尽头的亭子里坐着一个十二岁大的小少年。少年低垂着眉眼,煮茶的手行云流水,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只一瞬,脸上的冷沉尽数褪去,化成一个和煦的浅笑,他招了招手,说,“玉舒。”谢玉舒动了动嘴唇,“殿下……”“你又叫错了,该罚你。”戏谑的声音从耳边轻响,谢玉舒发现自己恍然躺在床榻上,少年翻身压在他身上,双手支在他两侧,慢慢坐起来。十六七岁的少年五官长开后原本的软弱可欺尽数褪去,扬眉挑唇相似的笑容却带上了几分肆意和杀伐,一手将谢玉舒的双手反扣在头顶,一手缓慢的从他脸颊上慢慢下滑,每过一处便带起一阵战栗,指尖在凸起的喉结处停顿,谢玉舒禁不住吞咽,喉结便上下一动。“呵。”叶煊轻笑,指尖饶有兴致的缓慢划过一圈,然后俯身叼住。不轻不重的力道让谢玉舒仰起了脖子。他感觉有水滑进他衣领,抚过每一寸肌肤,在腰间流连忘返又轻又快的掠过转而复回。他迷蒙的看着床帐,忽而好像看到了一抹白色的人影,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而来,人影越来越近,身后的追逐喧闹瞬间远去。那人回过头,一身的白衣变成冰冷的铁甲,手中斜握的尖刀往下滴着血,少年的身高不断拉长,那张脸逐渐长开,露出了遮掩不住的锋芒,令他觉得陌生又令他心疼。少年好像看见了他,倏尔勾起唇角,眉眼弯弯,锋利尽数褪去,场景崩塌重建,视线倒转。他睁开眼,看见高高耸立的槐树,树上坐着个十二岁的小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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