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把手搭在江贺手上，李溪苗站起来，抬了抬脚，感叹：“这鞋可真重。”　　“一会儿在雪道上穿上滑板，滑起来了，就不会觉得重了。”　　穿着鞋子，李溪苗走路不顺畅，江贺想帮他拿板子，却被拒绝：“别，别拿走我的命根子，它们一会儿是我的滑雪板，现在可是我的另外一双拐杖，是我身残志坚的证明！”　　江贺笑，没有再要帮他拿板子。　　带上口罩、手套、遮光眼镜和头盔，两个人换好滑雪的装备，一切准备就绪。　　李溪苗宛若一个残疾人，踩着鞋子一手抱着他的滑雪板，一 手握着滑雪杖，艰难朝着雪道的方向行走。鞋子踩在地上的声音“哒——”、“哒——”、“哒——”作响，他的背影佝偻却坚定，还真有一种身残志坚的精神。　　江贺紧跟在他身后，告知他用这双鞋走路时所需要的技巧。　　无奈正如李溪苗自己所言，所有需要腿部协调性的运动，比如轮滑，比如滑冰，甚至是两人三足，他都是不擅长的。　　走到滑雪区域的时候，他已经满头大汗了。　　“我可太励志了。”　　江贺帮他摘下口罩。　　李溪苗赶紧大口喘气。　　走进雪场里，李溪苗抬头看向雪道——雪道分为三部分，初级道、中级道和高级道。初级道直接踩着滑雪板踏上传送带送上去，中级道要坐雪地车上去，高级道则要坐缆车上去。　　“真高。”他感叹。　　“你是初学者，先在初级道学习，我们先热身，然后我再教你滑雪的基本要领。”　　李溪苗点头。　　两个人一个教的耐心，一个学的认真。一对一的教学效果显著，李溪苗原地比划着滑行方式，看起来也有模有样。　　然而学习结束后，江贺说滑一下试试，李溪苗往前一出溜，只滑出去两厘米。　　李溪苗还就不信邪了，他拿着滑雪杖撑着自己，脚下狠命往前滑动，嘴里还发出“一二一二”的自我鼓励声。　　“一二！”　　“一二！”　　掷地有声气势磅礴。　　几分钟后。　　李溪苗停下自己魔鬼般摩擦的步伐，深呼一口气，回头问江贺：“怎么样，我滑出去多远？”　　“我从刚才开始一直没有移动，你可以通过我们之间的距离来判断。”　　“？？”　　江贺：“是不是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没有任何变化。”　　李溪苗：“……我该如何离你远去。”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离我远去。”　　很好，这位江姓兄弟。　　别以为你带着遮光眼镜，头盔和口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我就不能从你的语气里听出来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在笑！　　李溪苗扫过全场，发现离他们不远的一群小朋友们排排队上了传送带，启程往初级道山顶去了，一名教练跟在后面指挥教导着他们。　　刚才他还听到那名教练在教小朋友怎么正确摔倒，要领和江贺教给自己的一样。　　很显然，这群小朋友和李溪苗一样是初学，而且学习进度是一样的。可是人家现在排排队上山山了，他还在艰难移动中。　　他甚至无法远离自己的教练。　　李溪苗感受到了挫败，他放眼雪道顶部：“朕的江山。”　　他也想排排队上山山。　　江贺笑：“要不要搭传送带上去看看你的江山。”　　“约。”　　于是李溪苗在江贺的帮助下，磕磕绊绊上了传送带。　　初级道没有转弯，也没那么多起起伏伏，看起来似乎很简单。　　要到山顶，需要爬三次传送带——之所以会分成三次，是因为有些初学者还不能从山顶峰往下滑，会根据自己的能力，选择山腰上合适的高度停靠。但是李溪苗不一样，他即使不会滑雪也要到山顶，毕竟这是他的江山。　　小心翼翼终于到了山顶，李溪苗向下俯视。　　雪坡从下面看上去觉得陡，等你上去了就会发现——它比想象中更陡。　　幸好李溪苗不怕高。　　“其实滑雪和轮滑一样，都是摔出来的。不要害怕，摔得多了，自然也就会了。”江贺指着初级道半中间的人们，安慰他，“你看那些人，断断续续总有人摔倒，就算是专业的滑雪运动员，也不是没有摔倒的可能性。你只要在觉得自己要摔的时候，扔掉滑雪杖，用正确的姿势摔倒，就不会有问题。”　　“这个我没问题的。”　　他不怕高，也不怕摔，他只怕自己一路滚下来的姿势不够完美。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宝！第十六章 　　李溪苗是真的不害怕。　　他天生胆子大，小学和他姐一起坐过山车，疯狂旋转中还能稳稳地拿着相机拍照，能力堪称一绝，又怎么会被眼前的景象所打败。　　做好一切准备，要往下滑之前，江贺反倒紧张了起来。　　对于摔倒，江贺早就司空见惯，无论是自己还是其他人。他就是摔过无数次才有现在堪比专业运动员的滑雪能力的，其中有几次十分严重，还见了血。　　可一想到李溪苗摔在地上的场景，哪怕是软乎乎地滚一圈，他都觉得不行。　　余光看到旁边的小朋友屁股上绑着绿皮乌龟的可爱防摔垫子，他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对李溪苗说：“我给你也买一个吧。”　　这话吓得李溪苗赶紧摆手：“别！让我有尊严的滚吧！”　　江贺指了指另一边：“也有大人的款式。”　　顺着他指的方向，远远看到一个年轻小姑娘屁股上绑着hallokitty的防摔垫，粉粉嫩嫩十分少女。　　李溪苗怕了，他严肃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何必执着于一个屁垫儿？”　　说完他就深吸一口气，不等江贺回应，就毅然决然地滑了下去。　　三秒钟后，成功摔倒。　　江贺赶紧滑到他的身边。　　李溪苗生无可恋：“都说双板比单板简单，但是双板已经是我人生的一道坎了。”　　感叹完，该站起来了，无奈李溪苗怎么都无法掌握在半坡站起来的方法，不管多努力都只是在雪面上各种蠕动摩擦，最后是江贺半抱着把他拉起来的。　　站稳之后，李溪苗累的气喘吁吁，他靠着江贺肩膀，免得自己滑下去：“幸好你力气大，不然我可能要在这里躺半天。”　　“小心点，弯着腰，注意内八字，重心不要往后放，否则容易仰倒，刚刚你倒下的时候，动作做得很对……”　　江贺悉心地纠正李溪苗动作上的错误。　　又是一番学习后，李溪苗再次出发了。　　他要在滑雪场上昂首阔步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　　这次他坚持了十几秒，卒。　　不要紧，坚持就是胜利，李溪苗给自己打气，他要证明自己，他一定不比旁边那一排小朋友差！　　然而现实总是如此残忍，几次从山顶断断续续滚到山脚下后，他终于精疲力竭。　　事实证明，他真的不适合滑雪。　　摔了无数次之后，李溪苗：“我是走程序还是直接哭？”　　江贺引着他到旁边坐下：“你稍微休息一下。”　　“确实得休息，我不行了，我要多坐会儿晒晒冬天的太阳，你去滑吧，我看着你。”　　江贺不太放心：“我陪着你。”　　“不用了不用了。”李溪苗摆手，“虽然我滑不好走不了，但是安稳地站着和坐着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刚好你去滑滑，我看着你，参考一下正确的滑雪方式。”　　江贺思索后点头：“也好。”　　平时滑雪，江贺都是用难度更高一点的单板，不过今天为了方便配合和教授李溪苗，他选择的也是双板。双板再加上初级雪道，这种难度对他来说就像是高中生解小学数学题一样。　　李溪苗目送江贺上了传送带，一路慢悠悠的传送到了山顶。　　时间赶巧，年假又碰上情人节，来滑雪泡温泉的人不少，场内的工作人员分身乏术。大家的滑雪服模样大同小异，又都带着头盔、眼镜和口罩，再加上即使是初级雪道，山顶和山脚也着实有一段距离，按理说李溪苗眼神再好也是很难分清谁是谁的。　　但是他就是能隔着这么大老远，一眼认出来哪个是江贺。　　江贺滑的确实好。　　李溪苗不懂滑雪，给不出专业性的夸赞和描述，看着他滑下来的流畅动作，只觉得怪好看的，滑行轨迹说不出的优美。　　经过缓冲，江贺速度减缓，他慢慢滑到李溪苗身边，还未说话，就见李溪苗摘了眼镜 ，星星眼看着自己：“你要不要试试高级雪道！”　　“不学了吗，不喜欢？”　　“不是不喜欢，我是真的不适合这种运动，可是我看你滑就很开心。”　　李溪苗不是说着玩儿的，看江贺滑雪真的是一种享受。　　让他自己来，除了从山顶断断续续地摔下来，能感受到的就只有累了。但是看着江贺滑，他还有点激动，就跟从山顶上滑行而下的人是自己似的。　　这种感受可能就跟看别人实况打游戏一样，明明操作的不是自己，但通关的时候就是有种莫名的爽感。　　“多的是喜欢看球赛自己却不怎么上场踢球的人，但是喜欢看不也是兴趣的表现吗？”李溪苗越说眼睛越亮，“刚刚我自己扑腾摩擦了半天，都没有找到这项运动的乐趣，但是看你一滑，就很开心，也很激动，这就是有兴趣的体现！我现在就想看你从陡峭的山顶上像个英雄一样滑下来。”　　看着他充满渴望和兴趣的眼神，江贺自然不会拒绝。　　远眺高山之上的缆车和弯曲陡峭的高级雪道，李溪苗有点可惜地说：“可以的话，我也想坐缆车上去感受一下一览众山小的感觉，顺便站在至高点巡视一下朕的江山。”　　可是这里的缆车是单向通行，只允许坐上去，下来的时候必须滑下来。就这个高度和转弯而言，李溪苗去滑，得滚到晚上才能滚下山来。　　况且初学者上去滚既不安全，又会妨碍别人。　　“据说山顶还有家餐厅，风景很好。”李溪苗语气里满是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