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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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转身去墙边开了灯,先前因为光线太暗没能看清的房间里的摆设一下子全都呈现在扎尔斯眼前。扎尔斯这才发现,放着面包的桌子和自己呆着的位置已经是房间里中最正常的部分,其他地方摆放的东西看起来都不那么正常,甚至称得上惊悚。先前扎尔斯看不清的位置,大部分都摆着奇怪的刑具模样的器具,还有一些看不懂的雕像,蜡烛被捧在这些雕工精致但看起来让人很不舒服的雕塑手里,看起来像某种祭祀活动。和他相对的房间另一端摆了个浴缸,就像是会出现在惊悚片里的那样,里面有个皮肤惨白的少女,背对着他躺在装满水的浴缸里,看起来生死不明,即使没死也快要死了。浴缸里的水已经满得溢了出来,正滴答滴答地往下落,这就是扎尔斯一直听见的滴水声。“看她做什么,还没死呢。”艾琳不高兴地往旁边走了两步,挡住扎尔斯看那女孩的视线,强迫他抬起头看自己,“我才是这里的女主人,能让你立刻变成她那样,明白吗?记者先生。”她的外表看起来和那边的少女没什么两样,同样的青春美丽,后者躺在浴缸里不知死活,艾琳却安然无恙地站在他面前,眼里流露出与外表不符的成熟和狠厉。“听明白了就点点头,现在你是我的宠物了,先生。”她哑着嗓子说。第22章 今天以前,扎尔斯从来没想过宠物这种词汇有一天会落到自己头上,但事情就这么发生了,而且他还没能割断绑着手的绳子,只能坐在原地继续忍受越来越疯的艾琳。之所以仍然称呼她为“艾琳”,实在是因为扎尔斯先入为主,对“艾琳小姐”的印象远比“温妮夫人”深刻。再者,对方十几岁少女的外表看起来人畜无害,只有眼神和说话的语气泄露了她的真实年龄和阅历,直到听见以上的危险发言,扎尔斯也没办法叫她一声温妮夫人。老实说,即使他心理上已经接受眼前的“少女”比他年长十几岁,也没想到什么能从这虚假的少女手里逃出生天的好方法。绑着他手脚的绳子不知是什么做成的,小刀几乎没能割动它,而且艾琳就站在面前,扎尔斯也不能动作太大地用力去尝试,只能小幅度地继续用刀刃摩擦绳子,但收效甚微,半天也没割断什么。像是对他的态度感到不满,艾琳脸色不善地关了灯,鞋跟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她走远又折返,再次在扎尔斯面前停下了脚步。“不好奇我是怎么把你弄到这里来的吗?”她挑衅似的问。扎尔斯抬眼看她,没有如她所愿开口问。她笑了一下,随手拖过一把椅子坐下来,弯腰靠近扎尔斯的脸,在距离很近的情况下和他对视。还没等扎尔斯继续往墙上靠,她就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跑什么呀,这么怕我吗?我还什么也没说呢,记者先生。”声音甜美,靠近的时候还带着略显甜腻的香水味,也许是出于心理原因,扎尔斯觉得香味浓得有点恶心,皱着眉侧过脸,不和她直接对视。原本这应该是对女士非常失礼的行为,但他也顾不上这么多了——眼前的女性不是什么单纯少女,那边还有个女孩生死未卜,他实在没有那么多心思顾及礼貌问题。而且艾琳身上的香味太过甜腻显得有点刺鼻,他确实觉得很不舒服,甚至莫名走神想,同样是用香水的人,埃德温身上的香味可比这个好闻多了。“艾琳小姐,”他说,“如果可以的话,请你先为那边的女孩叫医生,我们再来谈别的事……”“也许你还没搞懂自己的处境,”艾琳打断了他的话,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匕首,把它从鞘里拔出来,在扎尔斯面前比划,“现在你只是任人宰割的东西,没资格跟我谈条件,明白吗?”“她快要死了。”扎尔斯强调道。“那又有什么关系?”艾琳满不在乎地撇撇嘴,“你还是担心自己会不会死比较现实。”她说得也确实有道理,扎尔斯沉默了片刻,忍不住问:“你到底想做什么?”艾琳拿着匕首,用扁平的刃面在他领口露出来的一小截锁骨上轻轻划动,冰凉的触感激得扎尔斯颤了一下,她满意地笑起来。“当然是取悦我,”她说,“我是这里的女主人,你应该竭尽全力讨好我才对。”她得意洋洋地放弃了自己的伪装,像是热爱恶作剧的少女一样向扎尔斯公布了答案,后者却仍然要装作一无所知的普通记者,疑惑又隐隐不安地问:“什么意思?”艾琳故弄玄虚地笑了笑,用匕首划破了他的衣领,凑过来悄声道:“不告诉你。”即使她不说,扎尔斯也明白是什么意思,让他不解的是她的行为——扎尔斯也不想这么自我感觉良好,但艾琳看起来……好像真的对他有某种方面的企图?因为是出来夜跑,扎尔斯特意换了运动服,上半身脱掉外套以后只剩一件黑色背心,锻炼时汗湿了大半。现在外套自然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在他昏迷的时候背心已经彻底干透,艾琳割破了他的领口,有弹性的布料立刻崩了开来,露出小半片胸膛。扎尔斯:“……”他觉得有点不安。四肢还被绑着,小刀割绳子的自救行动收效甚微,他也没什么办法就地逃脱,只好又往后退了退,开始思考该怎么让艾琳打消这个荒谬的念头。说实话,除了被什么东西附身,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艾琳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在他查到的资料里,温妮夫人虽然喜爱奢华生活,但为人还是很不错的,不仅为贫苦少女提供庄园女仆的工作,而且收养了不少孤儿。有杂志以女慈善家称呼她,还为她做过一期专访。……等等,庄园女仆,少女?他下意识往浴缸的方向看了一眼,却因为艾琳的刻意遮挡没能看见躺在浴缸里的那个少女。扎尔斯记得她没穿衣服,整个人仰躺在浴缸里,从他的角度能看见小半个赤裸的背部和苍白的皮肤。至于脸和表情则看不清楚,她湿漉漉的长发搭在脸上,看起来已经彻底失去了知觉。温妮夫人该不会表面帮助这些少女,实际上利用她们去做些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吧?“还在看那边?”艾琳不悦地盯着他,又把已经移开的匕首重新挪到他眼前,“真是不长记性,或许你该受一点教训。”这次她直接用匕首划破了扎尔斯胸前的皮肤,用力不大,但因为匕首很锋利,血立刻就流了出来,把整道伤口变成了一道继续蔓延的血线。扎尔斯吃痛地皱了皱眉,没说什么,她却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像是看到血很高兴似的又把伤口划深了些。要说不痛当然是不可能的,但扎尔斯什么也没说,任她拿着匕首在自己身上画画,心里却忍不住想,要是这匕首能用来割绑着他的绳子,说不定他早就逃出去找埃德温求救了。“疼不疼?”艾琳笑着问,见他皱着眉不肯开口,又笑得更开心了。她晃了晃手里的匕首,像是想要把它插回鞘里,又想到什么似的重新拔出来,用自己的白裙子把刀刃仔仔细细地擦干净。做完这些,她看了看扎尔斯身上还在流血的伤口,突然俯身下来,伸出舌头舔了舔从伤口流出来的血。粉色的舌尖舔过血后立刻沾上了红色,扎尔斯想要后退,却被她搂住肩膀,硬生生拖了回来。力气大得让人吃惊,实在不像一个少女或成熟女性该有的力度,甚至比通常成年男性的力气更大,因为扎尔斯在被绑着双手的情况下完全无法在她的禁锢下动弹。艾琳就坐在那张椅子上,弯下腰来低着头,把他胸前伤口流出的血一点点地舔舐干净,也不在意自己弯腰的动作会走光,扎尔斯被迫看了一眼她丰满的胸部,立刻不自在地扭过了头。刀伤火辣辣地疼,被她舔过以后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加痛了。扎尔斯忽然觉得,艾琳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说不定已经不是普通人类了。从前也有一位这样的女性,纳达斯迪伯爵夫人,也就是匈牙利那位被传用少女的鲜血沐浴以求永葆青春的伊丽莎白·巴托里,在传说中恰恰就是这样一个与自己早年作风截然不同的贵族女性。扎尔斯小时候看过以她为原型的电影和戏剧,前些日子也在协会的网站上无意中找到了关于她的卷宗——巴托里一家都在驱魔人协会被备案,不仅伊丽莎白本人,连同她的兄弟姐妹甚至后代都被包括在内,其中有与邪神交流的,也有伊丽莎白这样虐杀少女的,看起来都不太正常。时至今日,协会仍然追踪着新巴托里家的后裔,将他们的行踪记录在案,当作风险人物看待。之所以突然想起这么一位人物,是因为扎尔斯忽然觉得,眼前艾琳疯疯癫癫的样子,某种程度上和电影里的伯爵夫人有些相似。思索间,艾琳已经从他胸前抬起头来,朝他露出一个甜美又诡异的微笑,满意道:“连血都是甜的,看来你是个好孩子。”她看起来越来越不像人,这会儿又松开了手,扎尔斯毛骨悚然地往后挪了挪,觉得自己弱小又无助,从没有像现在这么期望埃德温从天而降拯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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