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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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望归是他的挚友,是他的斫琴师,更是他的引路人。  如果不是这位斫琴师,三十年如一日的寻找遗音雅社的乐器,樊成云这个沈聆的重外甥,再怎么痴迷古琴,也不会走上这条寻找乐器的路。  可他走了,樊成云的脑海一片空白。  那该怎么办?  车行一路顶着暴雨雷鸣,到了樊林附近雨势却渐渐弱了下来。  宁雪絮低声说着林望归的遗言。  “师父说,贝卢最近又在打听您的消息,再等一年两年,就能去意大利了。”  “美国那边传回来消息,说希声有件甬钟在一个小提琴家的手上,看您认不认识美国有名的音乐人,方便给他们牵桥搭线。”  “师父还说,日本的——”  “樊叔!”  宁雪絮见到樊成云打开车门,车都还没停稳,就固执的跑进樊林。  他无心去听那些林望归的“重要事情”,他只想知道这个老头子又在开玩笑。  然而,樊林安静清幽,连绵绵细雨打在树叶上的声音,都显得突兀。  没有了林望归恼人的咳嗽声,也没有他刺耳的锯木声,更没有他调音校音的单调响动。  雨水淋湿的庭院,和摆放着棺木的灵堂。  “樊大师。”  “樊先生。”  林望归的朋友、亲属,熙熙攘攘站满了宽阔的厅堂。  彩色的照片摆放在棺木尽头,供奉着香火、铁盆,等人祭拜。  “望归?”  樊成云不敢信,他直愣愣的盯着笑容温柔的照片,绕开了祭拜的摆台。  那些陌生的、熟悉的亲属朋友,见他走到合紧的棺木前,伸手要掀开上面那层厚厚的棺椁!  “成云!”  “樊老师,您别激动,我们来,我们来!”  他已经记得不清,是谁拦着他,又是谁在劝说他。  他只记得,漆黑厚重的棺材板慢慢移开,里面确实是他认识了二十年的挚友。  二十年,又十年。  三十年了。  “我第一次见小应的爷爷,到现在已经三十年了。”  樊成云站在雨势渐小的长廊,指了指雨打芭蕉叶的庭院。  他说:“我是为他爷爷守灵的时候,才第一次见到小应。”  年余五十的古琴大师,慢慢到了斫琴师林望归去世的年龄。  却始终无法忘记陪伴挚友的最后一晚。  他视线慈祥的看向厉劲秋,说道:“那也是我第一次见到秋思。那张十弦琴是小应爷爷去世前最后的作品,也是他爷爷唯一为他而斫制的古琴。”  厉劲秋知道,秋思是钟应挚爱的十弦琴。  浅棕木色,霜漆清淡,远远端详,像是一块普通的木头,拉上了十根弦。  算不上优美。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出声问道:“当时秋思……是不是没能做完?”  或许是没有上漆,或许是没上弦,厉劲秋不懂古琴的斫制步骤,但他始终觉得秋思奇怪的地方,仿佛得到了解答。  那是林望归逝世时的遗作。  “它确实还没有完成。”  十年前的樊成云脾气不好,还很固执。  特别是在确定林望归去世后,他的固执脾气更为变本加厉。  他怒斥了探望林望归的亲属,赶走了林望归的朋友。  就连年轻的宁雪絮都没逃过脾气暴躁的樊大师一通教训。  空荡的樊林,回荡着樊成云的怒火。  “我平时怎么叮嘱你的?”  “为什么不告诉我望归病得那么严重?”  “为什么要让那群忘恩负义的家伙进来!”  寂静冷清的夜晚,灵堂灯光惨白,烛火摇曳。  宁雪絮一边垂着头,一边哭着说:“师父不让我告诉你,师父说,宁家人、宁家人会帮他处理后事——”  “姓宁的都是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  樊成云愤怒的指责,“如果不是他们,望归不会变成这样!你以为他一身老毛病怎么得上的?!宁家害他还不够惨吗!”  他一顿痛斥,只听到宁雪絮默默的哭泣。  林望归从小就收她做徒弟,可她也有父母,她也是宁家人。  樊成云气得想要砸毁所有东西,又想一把火将樊林给烧了。  然而,他一腔怒火的视线触及林望归的遗像,又习惯的压了下去。  樊成云长长叹息,“明天火化是什么时候?”  宁雪絮回答得清楚,“五点出发,六点半火化,八点下葬。”  “你去休息吧,明早我们得陪着望归,陪着你师父。”  刚才还怒气冲冲的中年人,跌坐在祭拜的蒲团上,盯着彩色带笑的遗像。  “我和他说说话,我一个人再送送他。”  宁雪絮不想走,她是被樊成云赶走的。  固执的琴家,能够遵从林望归的叮嘱,忍耐脾气。  可惜,教他忍耐的人都不在了,他还能忍什么?  樊林的深夜很冷,樊成云的心一片冰冷。  他扯过那些黄黄白白的纸钱,一张一张点燃,一张一张烧。  他其实不信什么死后享福的鬼话,他只是想找点事做,免得自己一时冲动,真的把樊林给烧了。  “你骗我。”  临时摆放棺椁的灵堂,只有樊成云的控诉。  “我去法国之前,你说你好了,等我回来你就好了。”  他自嘲的笑了笑,“你又骗我。”  纸钱烧起的火焰一跳一跳,像是去世的老骗子在辩解。  樊成云都能想象他会说什么——  “我没有骗你,只是这病到了秋冬,咳嗽多了一些。我不难受。”  “你回来我肯定好了,不好能这么精神的跟你说话?”  一年又一年,一次又一次。  到林望归死了,樊成云都不知道他那一身病到底有多严重。  林望归骗他,宁雪絮骗他。  樊成云盯着彩色遗像,忽然问道:“你到底还有什么事骗过我?”  “你说我是俞伯牙,你是钟子期,是不是在骗我?”  “你说我找回遗音雅社的乐器,你就和我同台演奏,是不是在骗我?”  “你说我这次从法国回来,就给我一个真正的惊喜——”  樊成云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眼睛模糊了,说不下去,垂着头捻着纸钱,一张一张沉默的烧。  如果这就是林望归准备的惊喜,那樊成云是真的高兴不起来。  然而,林望归并不会回答,只是温柔看他。  蜡烛与火焰跳动,樊成云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坐着。  夜风呼啸,雨后冰凉。  这样的寂静的院落,他还能听到叮铃叮铃的水声,如同琴弦一般作响。  也许是他老了,是他疲倦了。  他竟然听到了琴弦的声音。  叮。  叮叮。  一声一声唤得樊成云骤然直起了腰。  他难以置信的看向漆黑的庭院,断断续续清脆的声响,仿佛林望归在调弦校音!  “望归?”  樊成云从地上爬起来,麻木的双脚找回了知觉,“望归?”  他顺着那一声声清幽琴声,往昏暗的庭院走去。  琴声越来越清晰,渐渐从短促的响动,变成了一段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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