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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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琵琶是她的财产,要卖,被谁送去卖,我不管了。”  楚慕已经不想再谈,他原本也没打算再谈。  他只觉得“楚芝雅”这个名字令他烦躁,他的姐姐令他失望,那个他从小就不喜欢的戈德罗,更是令他深恶痛绝。  楚慕永远不明白,面前这个固执的年轻人,到底是为了什么纠缠不休。  就为了两把唐代琵琶?  它们甚至都被犹太人给盯上,时时都想设局从他手上买走!  他哂笑一声,觉得很累。  既然钟应是为了琵琶,他也不愿意再继续见到和琵琶相关的一切。  那么,就只剩一个选择。  “明天我就去撤诉,雄蕊琵琶归弗利斯,他如果要雌蕊琵琶,我送给他。当然,送给你也行,只要你们别再来打扰我。”  楚慕的笑意冷漠,“你满意了吧?”  钟应始终无法摸清楚慕的脾气,换作是之前,他听到这样的结果,必然满心欢喜,感谢楚慕的深明大义。  此时,他却感受到了楚慕的自暴自弃。  他的怯懦,他的回避,他的痛苦,全都围绕在木兰琵琶上,挥之不去。  因为十年前抵押又赎回的雄蕊琵琶,没能救下母亲的性命。  因为十年后出现在拍卖行的天价琵琶,触及了他的怒火和怨恨。  “楚慕,你是不是在害怕。”  钟应的眼睛透亮,直视着面前轮廓深邃的奥地利人,“你害怕见到楚怀,证明自己一直是错的。”  楚慕神色微愣,不可思议的盯着说出他心事的年轻人。  是,他害怕。  他从小和楚怀一起长大,和楚怀的感情甚至远胜过忙碌的母亲。  一直以来,他都拒绝听到关于楚怀的任何消息,因为他知道自己只要见到楚怀,就会原谅楚怀十年前的决定。  但是,原谅了楚怀,当初抵押木兰琵琶的自己,就变得格外可笑。  好像他不懂得琵琶,不懂得传承,不懂得木兰琵琶远胜性命,不能拿来救别人只能救自己。  楚慕没有说话,他静静站在那里,盯着钟应。  然而,他们这边的动静已经引得酒吧蠢蠢欲动,客人们都低声议论,连电音都响起了窃窃私语的伴奏。  调酒师听不懂他们三个人中文的争执,他见所有人沉默,赶紧德语询问道:  “需要帮你报警吗?”  “不需要。”  楚慕拍了拍自己的衣领,声音扭曲又阴沉,回答钟应,“我没有错。”  “我妈在琵琶声里长大,我又何尝不是?我小的时候,木兰琵琶属于我妈和我姐,我懂事开始,木兰琵琶就属于我。”  他的声音低沉,终于做出了决定,“我永远不会原谅楚怀,你们要我去看她是吧?明天,乐器行门口见。”  楚慕嗤笑一声,也不知道是在嘲笑谁。  他视线一垂,掏出烟盒,转身留下了叹息一般的讥讽。  “说不定我去看她,她就死了呢。”  一场喧闹和争执归于平静,酒吧依然是吵闹的电音,调酒师默默收钱,还热情询问道:  “想要再来一杯么?”  “不了,谢谢。”钟应拒绝了对方的好意,视线落在了厉劲秋身上。  这位伟大而冲动的作曲家,已经枕着手臂趴在了吧台上,埋着头痛苦的敲打自己的脑袋。  “厉先生,你还好吗?哪里不舒服?是不是想吐?”  他温柔急切的询问,引得厉劲秋转头,眼睛微眯着看他。  “我没事……”如果声音再有力气一些,钟应就信他没事。  他痛苦的抱着头,“我在这儿睡一觉……你不用管我……小问题……”  厉劲秋浑身散发着酒的香气,也不知道是酒吧原本氤氲的气息,还是他话语间呵出的酒气。  连调酒师看他这样,哪怕不懂中文,都笑着提醒钟应。  “今晚好好照顾他,也许这两天都起不来了。”  天还没黑,钟应就架着厉劲秋回到了酒店。  这位作曲家恐怕是钟应有生之年,见过最能硬撑,又最能狡辩的海量醉鬼。  他一边说“我没醉,我只是困”,一边要推开钟应,往维也纳街头墙角依靠,准备席地而睡。  幸好,钟应半哄半劝,把人给扔回了床上。  属于钟应的房间,睡上了一位浑身酒气的醉鬼。  他刚沾上松软枕头,立刻警觉地微微张开眼睛,漆黑眼眸半梦半醒的盯着钟应。  “厉先生?”钟应低声问,“你还清醒吗?”  厉劲秋不说话,闻言似乎确认了眼前的人是谁,才疲惫的闭上眼睛。  他眉峰紧皱,仿佛嫌灯光太亮,还费劲的伸手盖住了眼眶。  钟应伸手关掉了床头灯,于黑夜中笑着出声。  “谢谢秋哥。”  第二天一早,钟应提着琵琶琴箱,在楚氏乐器行门口等到了姗姗来迟的楚慕。  他穿着运动衫,空手而来,一如既往的叼着烟,根本没有探病的样子。  楚慕视线一扫,问道:“厉劲秋没来?”  钟应笑道:“那个酒太厉害了,他还在睡觉。”  楚慕听完,昨晚郁结的怒气总算散了大半,他畅快的勾起嘴角,“他真行,没被拖去洗胃,算他命大。”  说完,他的眼神落在琴箱上,明知故问:“你拿的什么?”  钟应提了提琴箱,说道:“雄蕊琵琶。”  楚慕不喜欢聊琵琶的事情,并不是他不喜欢木兰琵琶。  那把拿在钟应手中的雄蕊琵琶,是他学了近十五年的乐器,琵琶早就形同他的一部分,按照母亲的教导,仔细保养,每日弹奏。  他清楚上面的每一寸雕花,每一根丝弦,如果不是为了母亲,他也不舍得抵押它。  当时楚慕和维也纳的乐器行不算熟悉,只认识肯博瑟街道尽头那家中国乐器行。  里面琵琶、二胡琳琅满目,完全不像开在奥地利的乐器行,倒有点儿像开在中国。  老板为人仗义,听他说了母亲病重,立刻收下琵琶,给出了五十万欧的高价。  他告诉楚慕,“这把琵琶一定对你很重要,任何时候你都可以赎回它,我不收你利息。”  老板的好意,让他们成为了朋友。  只可惜,楚怀拿了当初的五十万欧去赎回了雄蕊琵琶,将雌蕊琵琶送到了楚氏乐器行。  说是母亲的遗愿。  从那以后,楚慕仍旧给雌蕊琵琶擦灰、调弦,却将它高高挂起,再也不会弹奏它。  因为,雕刻着雌蕊的木兰花,是楚怀的琵琶。  他有时候都会想——  母亲的遗愿,也许是认为,他把雄蕊琵琶拿去抵押,伤害了乐器的感情,所以才决定给他雌蕊,让他不敢随便卖掉姐姐的琵琶。  一把琵琶的感情……  楚慕每次这么想,都会勾起笑意。  远远胜过了他们这些活人的感情。  没多久,那栋眼熟的公寓就出现在了街道旁边。  钟应走过去按响门铃,显得比他这个楚家人更积极。  楚慕站在稍远的地方,仰头去看公寓破旧的墙壁,熟悉的裂缝。  这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但他已经有十年没能打开这扇门,钥匙都不知道扔哪儿去了。  很快,门开了。  戈德罗眼睛诧异的看着钟应,还没说话,就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楚慕!”  楚慕皱着眉,并不打算和姐夫好好打招呼,他正考虑直接推门进去,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小慕回来了?”  温柔的中文,是他十年来都不曾忘记的腔调。  楚慕后背紧绷,下意识的想转身逃跑,双脚又死死的钉在原地。  他不知道怎么面对楚怀。  他心里演练了千百万次与楚怀的重逢,都不该是他回到家里,听到姐姐期待的呼喊。  然而,出现在门前的,是一位神色枯槁、宛如五六十岁的苍老女人。  她头发凌乱,穿着老旧发白的棉质居家服,双目茫然的掠过楚慕,声音低沉的问:“小慕呢?”  楚慕甚至不敢认这是他的亲姐姐。  记忆中的楚慕,拥有一头柔顺的黑发,常常描画精致的眉眼,唇色永远沾染着漂亮的淡粉。  她美丽得如同年轻时候的妈妈,当她穿上东方大地特有的旗袍,又像是旧照片里的外婆郑婉清,浑身萦绕着雨后街巷的温婉明丽,款款走来。  “姐。”他轻轻的喊,语气里尽是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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