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要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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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顿河岸旁,伊缪尔艰难地爬上浅滩。</br>  他此时脸色惨白,容貌却过于稠艳,衣着也富丽至极,这几种属性组合在一起,简直像地狱爬出来的艳鬼。</br>  艳鬼浑身湿透,漆黑的长发也被水浸透,丝丝缕缕的粘在脸颊,腹部还有一道极深的伤口,渗出的血和组织液泅湿了华贵的袍服,每走一步,都是撕心裂肺的剧痛。</br>  伊缪尔捂住腰腹,啐了一口:“该死。”</br>  这是伊尔利亚郊区的一处浅滩,霍顿河蜿蜒过主城区,在这里水流放缓流速,岸边形成了大片冲击平原,伊缪尔挣扎良久,终于爬上岸。</br>  他的体力已经不足以支撑他在寻找下一片浅滩了。</br>  但伊缪尔环顾四周,露出了绝望的神色。</br>  这里实在是太郊区了。</br>  河岸上全是黑色的淤泥,岸边则是大片掉光叶子的白桦树,渡鸦停歇在上面,叫声嘶哑——这里了无人烟,没有活人居住的痕迹。</br>  但伊缪尔迫切的需要治疗,他的伤口很深,已经感染恶化,人也浑浑噩噩发着烧,如果无人治疗,他会死在这片寂静的河岸上。</br>  “……不,还不能死。”</br>  伊缪尔咬住下唇,他咬的极其用力,牙齿刺破下唇,口腔中溢满血腥味,只有这样,他才能勉强保持清醒。</br>  伊缪尔又爬了两步,他的手中还攥着一枚红宝石——如果有人捡到他,他会用这个作为交换,祈求一些治疗和药品;如果有人拿走了宝石却不提供治疗,他会用更大的利益引诱,许诺给百倍的报酬,等归位后在再回来报复,可是现在浅滩上空无一人,伊缪尔空有满腹的心计,却无法使用。</br>  这时,下腹涌现出熟悉的燥热,接着浑身的肌肉都开始抽搐、变形,尖锐疼痛蔓延全身,伊缪尔几乎咬碎牙齿,他哆嗦着嘴唇:“不,不行,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br>  红宝石从指尖落下,滚到泥土中。</br>  伊缪尔更用力地咬着口腔软肉,可这点疼痛根本无法抵抗身体本能,他的手指无力垂下,接着,华贵袍服里的人形忽然变化,像是气球被抽去了空气,接着,一只浅金的长毛猫从衣服里钻了出来。</br>  这是一只很漂亮的猫,瞳孔呈深邃的湖水蓝,毛发浓密,骨量匀称,在宠物市场能卖出不菲的价格。</br>  可他十分虚弱,两只爪子艰难挪动向前,在河岸拖拽出长长的血迹,又被河水冲刷干净。</br>  伊缪尔的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最终,他还是眼前一黑,彻底晕死在了河岸边。</br>  白郁越过堤岸,走到了霍顿河边。</br>  他刚刚和系统冷静地交流一番,初步了解了世界背景和他的身份。</br>  这的世界科学发展程度约等于十九世纪中后期的欧洲,而他是黑诊所的一名医生,主要从事非法行医,器官贩卖等操作,这些事情在伊尔利亚很常见,而他现在的任务,是在河岸上找一只猫。</br>  霍顿河蜿蜒流淌,河岸线绵长,</br>  白郁推了推眼镜:“你确定这里会出现一只猫?”</br>  66缩在一旁:“是的,我确定。”</br>  前两任宿主,66都喜欢趴在他们肩头,可白郁个性冷淡,鼻梁上架着银丝眼镜,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还是个变态杀猫魔,66有点怕他,只敢飘在旁边。</br>  66:“如果我定位没定错,应该就在你右手边的50米的地方。”</br>  白郁依言看去,果然模糊看见了一只趴着的猫。</br>  他快步走过去,旋即皱起了眉头。</br>  这只猫伤得很重。</br>  它趴在泥土上,呼吸微不可察,腹部的伤口狰狞吓人,似乎疼得狠了,身体时不时抽搐一下。</br>  依照白郁的经验,如果不立刻救治,这只猫难逃一死。</br>  白郁蹙起了眉峰,66看在眼里,这宿主本来就长得冷,现在皱眉,更是冷厉如刀。</br>  系统打了个哆嗦,害怕道:“宿宿宿宿主,我提醒你,这只猫根据剧情是要带回去的,你不能现在把它玩死了,那样你的剧情分会直接归零的,宿主——!”</br>  它看见白郁向那只猫伸出了手。</br>  白郁避开伤口,将这只猫抱起来,冷静观察它的伤口:肌肉组织粘连错位,外部感染,流血化脓,体表温度偏高,正在发烧,应该是伤口引起的炎症反应。</br>  白郁平常就没有表情,观察宠物伤口的时候更没有表情,他盯着猫咪腹部观察的样子就像在琢磨如何下刀,如同那些恐怖游戏里做人体实验的变态医生。</br>  66魂飞魄散,声色俱厉:“宿主,宿主,这是任务对象,不能杀,现在不能杀!”</br>  白郁看它一眼,抱起猫,冷淡道:“回诊所去。”</br>  他迈步往回。</br>  白郁身量高,腿也修长,步履极快,66苦哈哈跟在后面,看着白郁进了小诊所。</br>  这诊所不是做什么正经生意的,利尔里亚这样混乱的城邦也没什么做正经生意的医生,各类药品随意摆放在柜子上,白郁清点查看后,将猫放在软垫上,固定露出柔软的腹部。</br>  伤口的情况不容乐观,必须尽快切除腐肉,引出脓液,清创缝合。</br>  他从药柜中拿出一瓶□□作为麻醉,打开照灯,对着系统伸手:“把注射针给我。”</br>  递医疗器械这些活一般是助手做的,现在没有助手,系统也能凑合用。</br>  66:“!!!”虽然文中的虐待确实涉及药物和针剂,但66怎么也没想到宿主变态到上来就玩这个,它紧张地缩在一旁,惊疑不定:“……这只是一只可怜的小猫咪啊,它甚至受了很严重的伤,这么可爱的生物,你居然用针?”</br>  白郁皱眉:“给我注射器。”</br>  语调偏冷,压迫力很强。</br>  66:“……”</br>  系统转身待在墙角,拒绝配合。</br>  白郁检视周围,终于在抽屉中找到了注射器——黑诊所的注射器显然不符合消毒要求,都是重复使用的,但现在也没有条</br>  件,白郁只能用干净的酒精简单浸泡冲洗,而后抽出□□,准备麻醉。</br>  这时,伊缪尔的眼皮颤了颤。</br>  他悠悠转醒,湖水蓝的眸子落在诊所破烂老旧的分隔帘上,微愣了片刻,看见了旁边的白郁。</br>  他瞳孔骤然一缩。</br>  黑诊所里什么也没有,白郁就凑合穿了件带血渍没洗干净的白大褂,他眼镜镜片反射着白炽灯惨白的光,手中还拿着针头,正从深棕色的试剂瓶中抽取不知名的药液。</br>  诊所空气中弥散着□□刺鼻的气味,针头寒光湛湛。</br>  伊缪尔剧烈挣扎。</br>  他知道伊尔利亚藏污纳垢,有很多不知名的诊所,里面的医生手黑心冷,游走黑白两道,甚至会做活体实验。</br>  而面前这个冷淡的医生,显然不是什么值得信赖的好人。</br>  “……不。”伊缪尔浑身颤抖起来,他尝试医生讨价还价,“我是伊尔利亚上层贵族,如果您停手,我将许诺您取之不尽的财富,将我作为实验材料未免太过浪费了,如果您愿意,完全可以从我身上获取更多的价值!”</br>  但是发出声音,只剩下了一连串凄厉的:“喵喵喵喵喵喵。”</br>  伊缪尔绝望了。</br>  作为一只猫,他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br>  人命在伊尔利亚尚且不值钱,更何况猫,这种随处可见的哺乳动物是黑心医生最好的实验品,它们可以被注射药剂,扒下皮毛,无人关心,无人在意。</br>  伊缪尔不知道医生想给他注射什么药液,有可能是实验性质的药品,有可能是虐待的辅助品,甚至有可能是腐蚀性质的溶剂。他听说有的溶剂注入身体,会让肌肉一寸寸融化腐烂,最后在腹腔中侵蚀出一个大洞,粉红色组织液会从洞口流淌出来。</br>  伊缪尔更加剧烈地挣扎起来,崩裂了腹部的伤口,可医生绑缚的手法老到,他又过于虚弱,动作绵软无力,完全无法挣脱。</br>  在白郁看来,白金团子只是躺在诊疗床上瑟瑟发抖,试图将柔软的腹部蜷缩着保护起来。</br>  白郁伸出手,在团子的脑袋上揉了一把,半是无奈半是警告:“不听话的小猫,乖一点。”</br>  “……”</br>  伊缪尔感到屈辱,伊尔利亚的公爵阴晴不定,性格暴虐,所有人对他都毕恭毕敬,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敢揉他的头了。</br>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伊缪尔敏锐地察觉了医生话语中唯一可商讨的部分——乖一点。</br>  如果表现的乖一点,是不是有活下去的机会?</br>  伊缪尔于是展开腹部,力图表现乖顺。这个姿势让他有点羞耻,毕竟猫没有穿衣服,而公爵的服饰华贵且包裹紧实,领巾甚至会遮住脖子处的皮肤,事实上,伊缪尔很多年没有袒露过脸以外的身体部位了。</br>  白郁夸赞道:“乖孩子。”</br>  还不等伊缪尔庆幸逃过一劫,他微微推动针头,挤出多余药液,而后俯下身,缓缓推入麻醉。</br>  针头刺入皮肤,药液冰冷刺骨,伊缪尔</br>  的小腿无意识抽搐,他的瞳孔变为竖瞳,恨恨盯着医生,像是要把他的长相刻入灵魂。</br>  他咬牙切齿的想:“最好别让我活下来,否则我一定会将医生抽筋扒骨,放进公爵府的地牢凌虐一万遍,用带倒刺的鞭子,用火,用水刑,用我能想到的一切,让医生彻底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br>  伊缪尔恶毒的诅咒着,但白郁可不知道这只猫在想什么,他熟练地完成注射,开始观察病患的反应。</br>  这个时代的麻醉制剂和现代差别不小,白郁也是第一次用纯□□麻醉,他回忆着教科书上的用量,第一次没敢给足量,而是斟酌着推入一点。</br>  小猫合上了眼睛,头歪在一边。</br>  白郁于是取出棉球,在酒精中过了一遍,俯身清洁伤口。</br>  伊缪尔抽搐两下。</br>  他依旧维持着一点意识,腹部传来火烧火燎的疼痛,像是有人在伤口上剜了一刀。</br>  白郁显然也发现了小猫的抽动,于是他再次拿起针,补了一点麻醉。</br>  伊缪尔感觉针头再次刺了进来。</br>  手术条件简陋,白郁用的是人的注射针,对猫来说太粗了,可现在也没有替代品,白郁只能尽量下手轻一些。</br>  可下手再轻,疼痛也是实打实的,伊缪尔近乎绝望的想:“刚刚那一针还不够吗?还要补吗?”</br>  上一针已经那么痛了,如穿肠烂肚一般,再补一针,就真的熬不过去了吧。</br>  ……居然要赤。身。裸/体死在这种地方,真是可笑。</br>  麻醉缓缓生效,意识滑入深渊,在昏迷的最后一瞬,伊缪尔听见医生冷淡的音调:“手术刀在哪里?我需要一把手术刀。”!</br>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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