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凭借着最后的意识，他浑身因为疼痛抖得不行，张了张嘴，虚弱笑道，不想让女儿太害怕：“……乔乔，去找燕南琛玩……随叫随到的游戏……好不好……”　　说完疼得发出痛苦的呻//吟，紧咬着下唇，几乎用力得出血。　　乔乔立刻往外跑，她拿起家里的电话，拨通了早已经倒背如流的电话，从三岁开始，大伯就已经教过她背大爸的电话，她会背，也会写。　　就在电话接通的瞬间，乔乔听见熟悉的‘喂’时，放声大哭出来：“呜呜呜呜大爸，爸爸好像很疼啊，我不知道他怎么了呜呜呜呜呜。”　　还在小区停车场的燕南琛接到江一家里的固定电话，接通的瞬间听到电话那头乔乔的哭腔时，那一声求救呼唤的‘大爸’，仿佛冲破了所有隔阂。　　他眸底倏然一沉，立刻打开车门往电梯跑：“怎么了乔乔，我现在上来，你别怕。”　　“呜呜呜呜我不知道，爸爸一回来就说不舒服，然后我带他回房间，一躺下……呜呜呜呜他就很疼了……”　　电梯层数一层层升到12楼。　　燕南琛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冲出电梯，然后跑到1208，家里的门是开着的，玄关处倒着满地的礼物袋，他也顾不得快步走进去，进去时，不经意瞥见鞋柜上的钥匙，那是他送给江一的钥匙。　　就是曾经有着他们最美好回忆的1208公寓那套房的钥匙。　　他立刻收回视线跑进主卧里。　　进去时他就发现乔乔在床边哭得不行，而江一就蜷缩在床上，疼得脸色发白满脸是汗，弥漫全屋的omega信息素虚弱至极，虽然虚弱，但是浓度却很强烈。　　这是信息素浓度失调的症状。　　乔乔已经是哭成小花猫，看到燕南琛来了后朝他张开手又开始呜呜呜的哭：“大爸……乔乔害怕，爸爸他好疼啊。”　　这一声‘大爸’，虽然在心里已经是笃定江念乔就是自己的女儿，可当他听见的时候，真的是心碎的。　　他上前把女儿抱在怀里，哄道：“乔乔不要怕，你现在先乖乖的坐在床边，大爸先抱抱爸爸好不好？”　　“大爸抱抱爸爸就会不疼了吗？”乔乔大眼睛里含着泪，抽泣问道。　　燕南琛点头，他用手背给女儿抹掉脸上的眼泪：“对，大爸抱抱爸爸，爸爸就不会那么疼了，你在旁边等等大爸好不好？”　　“好。”乔乔哽咽着，乖乖点头。　　燕南琛把女儿放在床边，然后立刻绕到另一边去看江一，这时江一的意识已经有些不清醒，脸色很苍白，浑身滚烫，却浑身发抖和出着冷汗。　　他立刻侧躺在旁边，将江一从身后抱入怀中，随后俯首吻上江一的omega腺体。　　时隔五年，这道腺体曾经附着紫罗兰麝香的alpha信息素，如今已经很淡很淡，但还是能够捕捉到从前留下的痕迹。　　——信息素浓度失调频繁发生就意味着易感期或者是发情期的到来，如果要缓解的话肢体接触和液体接触都可以缓解。　　他轻轻咬上omega腺体，将自己的alpha信息素再一次注入江一的腺体内。　　“……唔。”　　这是新的信息素标记。　　被咬住腺体的瞬间，江一在意识模糊的情况下身体不由得发颤，是敏感，也是久违的alpha抚慰，铺天盖地的，宛若笼罩那般，高契合度的alpha信息素一寸寸抚慰着这道几乎空虚的omega躯壳。　　大约是过了十分钟，标记结束。　　江一发热的情况有缓解的趋势，面容也不再是苍白如雪，而是慢慢染上了红晕，眉间也舒展开，然后安安静静的窝在燕南琛怀中，平稳睡了过去。　　燕南琛这才放开了江一，小心翼翼的坐起，他看了眼一直盯着他们俩看的乔乔，笑道：“没事了，你能去帮爸爸拿一下睡衣吗？”　　他需要给江一换身衣服，已经全身是汗。　　乔乔见爸爸的脸色似乎红红的，顿时松了口气，然后对着燕南琛束起大拇指：“琛琛真棒，我这就去拿衣服！”　　说完立刻跑去衣帽间给爸爸拿衣服。　　燕南琛见女儿跑出去，他的手撑在江一身旁，另一只手给他拨开额前湿漉的发丝，而后俯下身，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没事了，别怕。”　　等乔乔把睡衣拿来后，他先让乔乔出去，然后把江一身上的衣服全换了。　　也就是在褪去江一的上衣时，目光落在这雪白的腰腹上时，腰侧那一道剖腹产的刀疤还依稀看得见，眸光微闪，眸底尽是疼惜，低下头吻上这处。　　“一一，你受苦了。”　　安抚好江一熟睡后，燕南琛这才走出卧室。　　然后就看见乔乔拿着个什么冲了出来。　　“燕南琛，你看，这是我的身份证！”乔乔仰头看着燕南琛，着急的把自己的身份证递给他：“我、我上次是骗你的，我今年不是三岁，我快五岁了，我……我是你女儿。”　　燕南琛眼眶顷刻间红了，他仰头强忍着眼泪，然后弯下腰把乔乔抱起来：“我知道，你是我女儿，你是我的宝贝。”　　说着将额头抵在乔乔的额头上，抱紧她。　　“你看看嘛，这是我的生日。”乔乔低着头，给他指着自己的生日：“2360年7月28日，是我的生日。”　　燕南琛心想，那就是还有十天就是女儿的生日了，他像是如获珍宝那般将女儿抱紧：“乔乔，谢谢你把大爸叫来，以后都要这样，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要给大爸打电话，知道吗？”　　“你会保护我跟爸爸的，对吗？”乔乔抱着燕南琛的脖子瓮瓮小声问。　　“当然，大爸会义无反顾的保护你跟爸爸。”燕南琛抱着女儿，走到玄关处捡起满地的礼物，就在他经过旁边的水晶柜时，目光停留在水晶柜中放置的一个小盒子。　　小盒子旁有块小小的牌位。　　上面刻着：　　爱子江念　　（2360年7月28日-2360年7月28日）　　他的身体顿时僵住，眸光微闪，2360年7月28日……？　　伸手想要去碰。　　“啊！这不能碰的！”乔乔着急的抓住燕南琛的手。　　“……这是谁？”燕南琛听出自己的声音的发颤，是几近恐惧的发颤，爱子……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哥哥。”乔乔低下头小声道。　　燕南琛瞳眸猛地一缩，宛若重锤狠狠的砸在头顶上那般，砸得他理智粉碎，眼眶顷刻间红了：“什么？”　　“爸爸说，哥哥变成小精灵躺在盒子里了，不能打开的，打开哥哥就会飞走的。”乔乔眼泪掉了下来，她抱住燕南琛的手：“你也不可以打开的，要是给爸爸知道，爸爸会很伤心的。”　　顷刻间，燕南琛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人硬生生挖了出来，大脑宛若麻木了那般，他的呼吸被扼在喉间，像是被人狠狠的掐住不让他喘息。　　忽然间，他像是意识到什么。　　江一……怀的是龙凤胎。　　大儿子离开了。　　江一在刚生完孩子在最虚弱的时候还要经历丧子之痛，而他并不是在身边，产后大出血，心脏骤停……　　燕南琛咬紧牙关，抱着乔乔崩溃的哭出声。　　他的心好痛啊……第31章 火葬场31　　燕南琛哭红的双眸紧紧凝视着水晶柜里的小小盒子，他缓缓的将额头贴在柜门上，吐出的呼吸落在玻璃上晕染出白雾，仿佛想给盒子有呼吸的可能。　　他的目光停留在盒子旁的牌子，‘爱子江念’的字眼就像是一把刀，与那出生日期与死亡日期同一天的痛苦，狠狠的将他的心脏一寸一寸的剐烂，彻底压垮了他还能追回江一的勇气。　　恍然间，他想起了江一回国时讲的那个例子，说的就是……　　这个孩子。　　那是什么样的心情，挖出自己内心最悲痛的事情，要去完成提升二次分化基因检测技术这件事，就是因为太痛了，不想再让其他人经历这样的痛。　　□□的痛远不及丧子之痛的一分。　　他的眼泪不停的流，扶着柜子的手不断发颤，连指尖都染上无声的崩溃，唇缝间溢出隐忍的痛泣，抑郁症带给他的痛苦跟江一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当初他为什么就不再尽力的找一找，为什么不去求父亲帮他找到江一，为什么要一个人停留在原地自怜自弃，让他深爱的人远在他乡，身心皆被折磨。　　刚生完孩子的江一怎么可能经得住这样的打击，心脏骤停……差点没了，是不是就是因为儿子没了，差点撑不住了。　　那这些年是怎么过的，是不是很恨他，是不是恨死他了。　　现在江一又是用什么心情回国，又是用什么心情面对他。　　乔乔看见燕南琛哭得那么悲伤，她或许是感觉到什么，豆大的眼泪也跟着流，伸出小手帮他擦眼泪，还安慰他：“你哭得那么大声，要是吵醒哥哥怎么办？”　　女儿的童言童语再一次让燕南琛的眼泪决了堤。　　他紧紧的抱着女儿，将哭泣声压到最低，生怕吓到孩子，可他却已经痛得无法呼吸，不知道该如何去缓解这样的崩溃。　　“……大爸，对不起你们，乔乔，大爸对不起你，对不起……”　　这一声声颤抖的‘对不起’，极力隐忍住颤抖想要表达明确，还是在极度悲伤之下还是泣不成声的破碎。　　孩子本就是敏感的生物，乔乔看见大爸哭得那么厉害，自己也有点害怕，以为是爸爸怎么了，哭着要挣脱开燕南琛去找爸爸。　　“呜呜呜呜呜我要爸爸……”　　燕南琛感受到女儿想要挣脱开自己，朝着卧室伸出手哭着要找爸爸，他眼疾手快的把女儿抱住，生怕摔了，然后调整状态不让自己吓到女儿。　　“乔乔乖，爸爸没事，在睡觉呢，就是大爸有点难过，大爸第一次看见哥哥，太……激动了。”提起哥哥这个字眼，他都能随时感觉到自己会再次陷入崩溃。　　江一呢，是不是更痛。　　乔乔还是不信，哭得打嗝，就是要去找爸爸：“呜呜呜呜我就要找爸爸，我不要你抱，我要找爸爸”　　燕南琛被女儿哭得没办法，只能带她去找江一，但是他不想女儿吵醒江一，就站在卧室门外，小声的跟女儿说：“爸爸还在睡觉，他今天很不舒服，我们不要吵醒爸爸好不好？”　　乔乔坐在燕南琛的臂弯里，她哭得一抽一抽的，望着爸爸还在床上，好像真的是睡着了，这会才放心下来，但她还是有点害怕，扭过头泪眼汪汪的看向燕南琛。　　“爸爸真的只是睡着了吗？”　　“嗯。”燕南琛用手背给女儿擦掉脸颊上的眼泪。　　“爸爸……不会像哥哥一样变成小精灵的对吧？”　　燕南琛给女儿擦眼泪的手顿住，指尖轻颤，心口处如针扎般的钝痛再次袭来，他微仰头闭上眼，极力缓解着自己，而后低下头看着女儿，通红的双眸尽是疼惜和笃定。　　“大爸保证，大爸一定会保护好你跟爸爸的，好不好？”　　乔乔欲言又止的低下头，她睫毛轻颤，怯怯道：“可是你让爸爸伤心了，就是你老让爸爸被子里偷偷哭，乔乔都看见了。”　　燕南琛薄唇轻颤，他紧抿着唇，抬眸望向床上还在休息的江一，然后抱着乔乔走到客厅里，把女儿放在沙发上，而后他蹲在女儿跟前。　　他双臂放在女儿身侧，深呼吸过后才开口。　　“乔乔，大爸知道错了，你能相信大爸吗？大爸以后再也不会让爸爸一个人偷偷哭，大爸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们，不会让你们再被任何人保护，会永永远远陪着你们父子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