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落雨天2

    “不要紧，还早呢，不到三点，走拢宵夜都不得迟。”他笑嘻嘻的逗一阵潘宜，又望一望那边马路的方向：“走嘛，又走老大那里去耍哈嘛，好久没走他那里去耍了呢。”

    ……三辈人就这样欢天喜地坐着中巴车往三江潘达那里去了。

    送信的王二还没走拢潘家，到了这时候，淅淅沥沥的中雨又变成哗哗啦啦的大雨了，他瞅着雨大，路过张家时，又下了堰沟跑到那里吹龙门阵去了。

    卢定芳仍同黎书慧在门口屋檐下说话，三个好吃佬不在屋，她也享福得很：“还是中秋达儿买转来的月饼，没有了，就这三个了。”

    “你一哈都拿出来整啷个，将吃饭没好会儿，又不是饿得很。”黎书慧将塞到她怀里的月饼一并还回去，又被她推着再递过来，她就顺手撕开一个分一半给她，另一半坐下来自己慢慢的咬着：“又不是啷个好胀肚皮的，当吃了耍的东西，还一直放那里做什么，她们又不吃这些东西，平时还是我一个在嚼，你拿回去给二爷尝两个。”

    “他也不好吃。”黎书慧道：“寡是他懒，饿了他就哪样都吃，没得饭他样样都吃。”

    “二爷他还好哦，他不会弄吃的他坡上能干噻，高头未明泉，屋里不会坡上也不动，婆娘又要忙坡上又要跟他煮饭洗衣，稍见哪天饭暗了或者不好吃你看他那样子凶的，黑人！”两个人一面细细嚼着月饼，一面有味的摆谈着：“没得哪个是完人，二爷已经好得很了，哪个不说他好欸。”

    “是噻，做给人家看的好。”月饼有一个掉到地上去了，假牙也松动了出来，她两面忙：“说他不好都没人相信。”

    让两人摆谈的老张倒没有因此打喷嚏，他此刻正坐在堂屋门口一面绑着烟狗儿一面同郭信芳黎祥琴王二等人说笑呢。

    “这个有啷个好稀奇的，你们那些没有吗？”裹好的烟狗儿和没裹的烟叶子铺的满堂屋都是，郭信芳黎祥琴进来看，他也不挪一挪，就坐在门口的板凳上同王二抽烟：“大雨落没得事你不去赶场坐茶馆耍，东跑西跑的整啷个。”

    “放信噻，大雨落哪个赶场，你啷个不去欸，恁多烟狗儿你不背场上去卖你一个人吃的完啊？放屋里霉啊？”

    他神气的抽着老张递过来的烟叶子，并大扯着嗓子跟里头两个妇女喊：“看着走哈，莫把烟叶踩到了走不到路哈，看你们到时候喊个人屋里男人来赎嘛。”

    郭信芳光是挑着眉眼朝他笑，那黎祥琴又翻着眼睛瞟他：“叫球你说，你没得事滚回个人屋跟朱大姐扯去。”

    王二立马古怪的咧着嘴笑：“猪大姐牛大姐有啷个好扯呢，人家都谈家花儿没得野花儿香噻，这个道理你都不懂哟。”

    “滚，哪个听你那些蛮大经，你当心堂客打着你。”她嘴上说话，手也闲不住招呼上去，有一巴掌打在了王二肩膀上，其他都叫他躲开了。

    两个人嘴上仍你来我往的浑闹着，郭信芳站在老张边上光是笑，老张低头抽着烟不开腔，黎祥琴名义上得管他叫一声姑爷呢，两人也这样玩笑不止。

    “赶底下上来，两户屋里都没有人，大雨落人走哪里去了。”

    卢定芳压着声儿回答黎书慧：“恐怕走上石坝去了，这阵儿底下这个跟黎祥琴两个又好得很，随便走哪儿都是脚跟脚的，赶场上街，上坡下田，一味一堆儿打得拢得很，还有那边吴秀珍，三个人这哈还像认的亲姊妹一样，有事儿没事儿跑上石坝。”

    黎书慧像听得啷个笑话一般：“这哈儿她几家人不吵不争了？以前那些年生两家人吵的烟锅巴都点不燃，李贵把黑娃打成那个样子，天天吵隔壁把他这个拿了那个偷了，现在都忘记啦？李国珍转来转去谈黎祥琴把她弟娃儿偷了，吴秀珍肯跟她一堆？”

    “那哪个晓得呢。”卢定芳的声音愈发小了下去：“说是没有那回事，黎祥琴自己说的，说跟李毛儿干净得很，就光是说几句话，晓得哪个把她的名声传成这样，你啷个晓得究竟呢。她这哈儿跟吴秀珍走的拢恐怕又是李国珍王二的缘故，说是根元大姑娘把王二的藕叶掐了，两家人吵啊闹的搞了好几天！李国珍这哈儿走路都不往上石坝过了，罗昭全看到王二看到朱慧芬都不说话！脸板得厚得很。她跟那堂客好呢，跟李贵还是没说啷个话，郭信芳喜欢跟她说话，平时中午吃个饭郭信芳都喜欢端个碗到外面坝子来，做啷个都约着一起，我看李贵也没有说啷个，也不像以前那阵黎祥琴往他坝子过他都脸板起吓人！”

    卢定芳慢慢放大了分贝：“倒是他老头儿像不啷个喜欢她，平常吃饭啊出门上坡啊，老头儿都不跟他们一起，要么李贵跟那堂客先吃，要么老头儿个人端个碗到外面来，饭吃完了碗在外面洗衣槽里冲干净了拿进去，不要她洗，个人放碗柜里头。”

    黎书慧：“怕她闹他哇，有硬气饭，不要吃她的呢。”

    “啷个不是！”卢定芳凑到黎书慧跟前来一指坝子下面：“那猪圈屋外面你没看到吗？新起的灶，老头儿个人搭的，他不个人煮，屋里灶又没坏他搭灶来整啷个！晓得是为啷个，也没听到有吵有闹啊，刚开始来都好好的呀，这老头儿衣服也个人洗了，上坡吃饭也一个人。”

    卢定芳看黎书慧光是听着，好像十分解气痛快的样子，又转头说道：“老头儿也可怜，七十几岁的人了，儿子现在还没有正经成个家，到头来还自己孤寡一个。恐怕以后王正书也要活成那样的，他们王静一味不转来，王莉嫁的那个男的也是，说是躲债跑出去就再没回来过，王黑娃送学校去了，还不如不送，刚开始乖了几天这又开始了，听宏娃儿说跟他们班哪个叫余东的哟，天天裹着胆子大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