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话虽如此，导员也心知不可能像从前一样了，言语就像利刃，太容易伤害人，即使他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情，但也知道恶意的话和眼光就像是一把刀刃，刀刀割人心。他和夏秋的接触并不算太多，但导员对这个学生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学习好，竞赛没少拿奖，也没出什么幺蛾子，虽然看着有点冷淡，但是入校半年都不曾招惹过是非，虽然说这学期刚开学就有了两起风波，但明显不是主因，而是受了牵连。想到这里，导员犹豫着要不要最近让他做一下心理疏导，现在脆弱的学生一抓一大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怕夏秋承受不住。b大的每一个学生都是各地千挑万选出来的骄子，像夏秋这种入校后仍是名列前茅的，更是其中翘楚。出了办公室夏秋回了宿舍，站在宿舍门口的时候听到里面的声音，似乎在争吵，有些激烈之意。康华：“好啊，你们到底跟谁是朋友，不就是给你们分了一块吃的吗？至于吗你们！大不了下次我请你们！还是说你们看他傍上了大款想着讨好他？！”罗奇的声音提高：“康华，你这次真的太过分了！”康华：“我过分什么，这又不是我干的！冤有头债有主，就他那个臭脾气，看不惯他的人多了去了，说不定是人家原配搞他呢！他自己作死，关我什么事？”孔锦：“康华，大家都是舍友，有必要说的这么难听吗？”康华：“好好好，你们可算是被他给收买了，现在这么朝着他说话，到底给了你们什么好处？”孔锦：“什么好处也没有，看不惯有些人在背后一直说着坏话而已，有本事当面说……”康华：“当面我也敢，你以为我不敢吗？也就你们这种傻逼会相信他…！”孔锦：“你骂谁呢？！”罗奇：“哎，你们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屋里面有什么碰撞的声音，还有一些含含糊糊的话，夏秋分不出心神再去辨别，他推开门，无视三人惊诧的目光，径直回到位置上。康华看着他，转头又看了孔锦一眼，嗤笑：“还在这给人家出头呢，人家压根就不在意好不好？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孔锦直接无视。这让康华的笑僵在脸上，半响儿，寝室里仍然一片安静，康华摔门出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导员的缘故，学校这次的办事效率很高，等到第二天高挂了近一周的热帖已经下去了，但是随机也跳出来不少阴阳的帖子，似乎在指责校方包庇这样作风不正的人。尤其是学校提出了公示，各个班级都开了会，要严肃作风校风。罗奇看不出他这个室友的情绪，但是代入一下，如果是自己被凭空诬陷了，不但没有被澄清，还要在接下来的三年里忍受着这样的异样眼光，想想就绝望。现在的社会同以前不一样了，名声太重要，除非愿意远走他乡，否则认识的人总要忍不住指摘两句。虽然夏秋的脸上看不出什么难过的情绪，但是罗奇还是忍不住对他生出了几分怜爱，可惜即便是他们作为室友去澄清，也没有几个人会相信他们的话，有些东西，摧毁起来很容易，复原却极其困难。他心底微微叹气。……陈凌已经有段时间没过来找他了，不知道是不是被什么缠住了身，夏秋不在意这些，反而有些庆幸，不来最好，尤其是这个时间，如果再来的话，完全是火上浇油。但是在手机上两个人一直都有保持联系，主要是陈凌主动，因为两个人一旦分开，夏秋是绝对不会想起他的，立刻就会抛之脑后。陈凌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即便是人不在这里，也总会时不时的发消息慰问一下。结果今天陈凌破天荒的想起他来，“最近宁海路那边新开了一家餐厅，我朋友说味道还不错，要不要今天过去尝尝？”夏秋自然回绝。陈凌不死心：“我们都多久没见面了，难道你一点都不想我吗？”说完之后，他立刻就闭了嘴，意识到这完全是一句自取其辱的话。但是当话筒那边真的沉默的时候，陈凌心底又忍不住生出一股怒气来，如果其他人是块豆腐，那夏秋就是一块骨头，还是一块特别难啃的骨头。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和自己在一起外面多少人求之不得，也只有夏秋，好像自己是毒药一样，拼命远离。但是陈凌今天不想吵架，难得的好言好语：“这段时间太忙了，确实是忽略了你，你生气也很正常，别不高兴了，今天我带你出去玩，好好放松放松。”尽管陈凌看不到，但夏秋还是忍不住蹙眉：“我没觉得忽略了我，你有事情就忙。”陈凌却坚持：“不行，说了要带你去，就会带你去。”夏秋沉默了一会儿，觉得实在无法拒绝，陈凌这种人，你越是跟他干，越是不想做什么，他就越要达成目的。他沉思了一下，打算让陈凌说个地点，自己打车过去，否则在校门口又会引起风波，论坛上的事情还没过去。他正要开口就听到那边有一道清脆的少年音，似乎是挨陈凌极近，微微撒着娇：“干嘛呀，不是说好要带我去吗？”夏秋没说话，那边倏的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应该是陈凌拿远了手机，夏秋听得隐隐约约。“不是都跟你说了下次再说吗？我现在有正事要忙，别来烦我。”“什么呀！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昨天还说爱我爱的要死，只要我一个人，今天就……”少年的声音里似乎带了一丝哭腔。陈凌语气微微有些慌乱：“好了好了，先别哭了，你真是，唉，好好好，我答应你成了，别哭了，多大的人了……”“再大也是你的宝贝，不可以吗？”少年语气娇蛮。“行了祖宗……”大概是终于哄好了，陈凌咳嗽了一声：“那个，小秋，刚刚那是我小姨家的孩子，到我这里住几天，他说话就这样，不用在意。”仔细听还能听出来语气中的几分心虚。夏秋：“没事，你先陪他吧，不然你小姨也不放心。”陈凌顺着这个台阶下来：“今天本来真的想找你的，他实在闹腾的厉害，年纪还小，不太懂事，我带他出去转一圈，过两天有空了带你出去玩。”陈凌信誓旦旦的保证。夏秋敷衍的点点头。等到挂了电话，夏秋微微看了一眼湛蓝的天，今天的阳光还不错，稍微有一点刺眼，但是照到身上懒洋洋的。他也想不明白，明明陈凌身边有那么多的人，男的女的，漂亮的女人，漂亮的男孩都是不缺的，却偏偏还要纠缠着他。说喜欢吧也不诚心，不爱吧却不肯放过他。夏秋仔细想了想，陈凌可能是恨他，所以见不得他过得这么好。沈游刚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清俊精致的少年站在树下，神情忧郁，微微垂着眼睫，高鼻红唇，不少同学都往这边投去目光。第28章 撒谎看到手机屏幕上的那两个字的时候夏秋愣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了忽视。刚刚应付完陈凌的他有些丧气，心情更是谈不上好，要是放在往常接了也就接了，可他现在心情极差，保不准就会显露出来。如果沈游要问他说还是不说，他不擅长去撒谎，因为谎言是越滚越大，一个谎言要用无数的谎言去弥补。他现在的脑子乱成一团，根本没有办法去思考一个好的借口去搪塞。夏秋低着头，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屏幕，直到它熄灭。……沈游就站在他身后的不远处，很确信对方是看到了电话，但是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迟迟未接，只是呆呆地看着它挂断。第二次的最后一秒，夏秋终于接起了电话。很神奇的是，沈游并不是一个心细的人，相反，在生活中的很多时候，他都是一个大大咧咧的有些过头的人。而他自小的生活环境也并不需要他培养一个察言观色的性子，反而带着一些不易察觉的骄矜。但是对于夏秋的情绪，他总是意外的敏感。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就像现在，明明夏秋一句话也没有讲但他就是察觉到对方的情绪低落，看着那道高挑清瘦的身影，沈游似乎看出了一丝落寞。某次过年的时候家里上高中的表妹和他聊起在学校的一个朋友，双手托着下巴，眼睛亮晶晶的描述说：“那真的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孩了！而且人也特别好，看着娇娇弱弱的，我觉得一阵风都能把她吹走。我老是忍不住去保护她，想跟她做朋友。认识了之后，发现她跟我想象里一样好！现在我们是最好的朋友！”看得出来她确实很喜欢这个朋友，抓着沈游聊了一整晚，趁着陈宁过来拜年，沈游无耻的把人推给陈宁：“你陈宁哥也想听，给他也讲讲。”气得陈宁吹胡子瞪眼，沈游则是逃之夭夭上楼喊虞衡打游戏去。现在沈游倒是有几分体会到这个表妹的心境了，他不知道是不是朋友也是分类型的，像夏秋这种，沈游总是忍不住要对他升起一丝保护欲出来，有种特殊的怜惜感，这种感觉是不分男女的。“怎么才接？”沈游压低声音，稍稍往后退了两步，以免夏秋听到。夏秋的注意力似乎并不在此，沉默了一下：“刚才没看到。”撒谎。小骗子。沈游这样想着，心里却生不出多少气出来。“在做什么？”“什么也没做。”夏秋说：“怎么忽然打电话了，有什么事情吗？”“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吗？”“我不是这个意思。”夏秋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抿直了唇说：“我以为你有什么事情找我……顺便问一下而已。”他并不讨厌和沈游联系，心里也很珍惜这个人生中少有的朋友，如果可以，他也想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虽然嘴上不说，内心里他对于宿舍其他人是有些艳羡的，就算是康华这样的人，周边也有一堆朋友，永远都不会孤独。虽然有句话说孤独是人生的常态，但是时间长了他也渴望有偶尔的陪伴。方才不接电话也不过是心情有些低落，看见跳出来的那个名字他一时之间愣住了，不知道该接还是不该接。如果说这几天的事情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那是假话，毕竟他不是圣人，不可能做到心无旁骛，不在意其他人的眼光。但是偏偏这件事情他又没有办法直言告诉沈游，更何况即便是他说了也没有用，反而会让沈游白白的担心，如果是这样的话，还不如不讲。只是情绪这种东西总是很难隐藏的，而恰巧他不是一个擅长隐藏情绪的人，说不定就会在聊天中暴露，所以才迟迟不接。“没什么事情，就是有点想你了，所以想着给你打个电话联络联络感情。”沈游开玩笑说：“现在想不想见我？”夏秋一下子不说话了。沈游看着前面那道身影站定不动，声音里含了笑，催促他：“想不想？”又不是说想就可以见面的。夏秋抿唇。更何况这段时间他身边的事情复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沈游来了他也没办法好好陪对方玩。想到这里，他的心情不免更差。夏秋：“想吧。”反正说了也不会实现，沈游声音听起来那么高兴，他还是不要说一些扫兴的话了，所以夏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毫无负担。“那你现在回头。”沈游说。夏秋一下子呆住不动：“什么？”“你回一下头。”沈游重复说。夏秋终于有了反应，有些不可置信的扭头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