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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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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生很有经验地停顿了一下,让剿杀二字发挥他想象中的振聋发聩的效力。他继续问:是不是,以后男人和女人要开着门有第三者在场才能进行社交和工作接触?否则,一旦女性诬告——这种事情是有的,男人就百口莫辩无法自证,只能被封杀失去工作机会,像段楠现在的处境一样?假如他是被诬告的呢?“楼老师,我真的很需要您为我解答一下,因为到现在为止好像还没有人能回答我这些问题。”

    男生准备弯腰坐下的瞬间又直起身来补充一句:“我想要说明,我也是一个女权主义者。”

    楼越感觉整个教室都安静了。紧张的情绪从学生们的呼吸声里穿出来,有人垂下了眼睛,有人则直愣愣地盯着她,期待她的回答,有人则已经点头称许。他们在想,说得对啊,这是值得深思的问题。

    楼越沉默着,大脑一片空白。她在文章和评论里已经回答过一些类似的疑问,但是她今天没有准备好一次性回答这么多刁钻的问题,而且面对这么多渴望她做好偶像的年轻人。

    她的回答将决定多少人眼里的光是否消失。如果她的回答破碎凌乱,哪怕只是不够有说服力,她的光也会随着消失。楼越,你想要的名声啊,不是那么好维护的。段楠似乎在暗处看着她。你以为你做好准备了吗?你以为我有我的成就很容易吗?

    楼越踱着步子,交叉着双手,扫视着阶梯教室里的面孔。各种气质装扮风格的女生,都在炯炯有神地看着她。她开口了:“今天在座的女生有多少,举手示意我一下。”

    男生立刻被淹没在举起的手臂丛林里。

    “好的,请放下。”楼越又踱回来,在手掌的遮挡下紧张地抠着另一只拳头。她走到第一排的学生面前,俯身用双手撑住桌面,似乎要给自己的身体一点支撑力。

    “请……曾经受到过,不同程度性骚扰的女生举手示意一下。”楼越用平常的语气说:“你们都看过我对性骚扰的广义定义了:从带性暗示的言语或动作针对被骚扰对象使对方感到不舒服,到被强迫的性行为。”

    她深深地看向每个女孩的眼睛。她可以清晰无障碍地看见她们呼之欲出的答案。但是她们没有举手。她们低下头,转过头,面面相觑。

    一只手从教室的角落举起来。

    又一只手犹豫了一下,举起来。一只接一只的手举了起来,举的速度越来越快,让楼越心跳得越来越快,她承认自己有些胜利的欣喜,但这并不是一个赌注,她不会在这个问题上搞错。她感觉到更多的是一种揪心的痛楚。这些人就在她面前,和网上那些吐露的匿名者不一样,她们有着一张张具体的脸。

    更多的手举起来。大多数女生都举起了手。此时无声胜有声。她等了十几秒钟。

    “谢谢。你们当中有多少人的侵犯者受到了惩罚?请放下手。”

    没有人放下。

    “你们有多少人告诉了别人?请放下手。”

    少数人放下了手。

    “很惊人吗?剩下的同学们都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吗?原因是什么?别担心,我不需要你们站出来回答,你们刚刚第一次把这个隐藏在心里的秘密告诉了我,告诉了在场的其他人,这已经很不容易了。”楼越顿了顿,继续说:“而我在咨询过程中接触的大部分女性来访者也是如此,她们告诉我的时候,也是她们第一次告诉任何人。这其中,有年龄比你们大得多的人,可以做你们母亲的人,她们的女儿也从来不知道发生在母亲身上的事情。你们证明了,很多母亲也不知道女儿身上发生的事情。”

    人群中传来一声啜泣声。

    楼越把目光投向提问的男生。

    他显出了类似失败者的颓唐,但他的脖子还僵直地伸着,他显然觉得,他的问题并没有得到一句简单清晰的回答。她想要这样说服他,还是不够的。她们人多,这里不是他的主场,他感到自己的话语权被女教授和女同学们压迫了。

    楼越高高仰着头,看着后排的提问男生,说:“当你说你是女权主义者,你是在说,你是一个男性的女权主义者,或者说女权主义的男性?”

    男生点头,快速地发出肯定的声音:“是的。” 她在玩什么语言游戏吗?

    “这是一个虚假的概念。” 楼越说完,男生马上站起来说:“不,有很多男人像我一样,是支持女权主义的。国外很多男性都是自称女权主义者的。这绝不是虚假的概念。你可以去查查,楼老师你难道连这也不知道吗?”

    “那你其实是说,你是女权主义的支持者,这样说怎么样?”楼越提高了音量,对着教室问:“你是如何支持你不了解的事物的?你理解女性的处境吗?你知道身为女性的意味着什么吗?在今天之前,你知道你身边的这些女同学有被性骚扰的经历吗?你觉得,她们为什么不敢说出来?你有过被侵犯利益但宁死也不跟任何人说的经历吗?”

    男生微微摇头,不清楚自己在否认什么或是同意什么。

    楼越继续说:“我没办法跟你解释你的世界里不存在的东西。当你无法想象一个事物时,解释只是一种虚无的描述,就像‘女权主义男性’一样。你没有真正体会过这样的处境,而她们都对这种隐秘的处境非常熟悉,所以当有一个女性冲出重重障碍,走到了聚光灯下,她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们必须支持她,相信她。这是她们从来没有机会得到的东西。”

    一声掌声响起。楼越又接着说:“你问我诬告会怎样?‘你能证明吗?’‘我不相信。’‘我觉得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对刚才我的三个回应,你的感觉是怎样?如果有诬告,这也是对女性处境漠不关心的男性付出的一丁点儿代价而已。在万中之一的举报者面前,出现了万中之一的概率的诬告,你告诉我:你依然更在意这一个男性的处境,而不是她们——”

    楼越展开双臂,指向教室里的女生们,然后举起一只手指指向提问的男生,用最温和的语气问:“你算哪门子的女权主义者?”

    男生泄气地低头,然后慢慢穿过人群,走下台阶,他一走出了教室,安静的教室里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笑声。

    楼越胸口起伏着,喘着气,久久不能平息。她赢了这一次。

    第62章 求助

    下课铃响了。楼越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出教室,风吹拂起她的头发,她脚下生风,衣袂飘飘,身后跟着一群追随者。她好像终于活成了人生的主角。

    这感觉比和谭啸龙结婚那天还眩晕。那一天,她看着台下许许多多不认识的来宾,他们个个都满脸笑意,对着她鼓着掌。即使有一大半人是谭啸龙邀请来的,而谭啸龙也满场转着捧杯致谢,她依然是众人瞩目的焦点。她站在舞台上,灯光照得她的婚纱璀璨耀眼。

    尽管是主角,她知道在很多人眼里,这是一场关于谭啸龙把一个女教授娶进门的盛大庆典。而她潜意识的一角也慢慢浮现了另一件和自己关系不大的小事:她再婚之高调会令占彪多少有点难堪。她可以感觉到,在巨大的音乐声掩蔽下,人们在好奇和热烈地谈论着她。楼越是谁?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和谭啸龙是怎么认识的?她以前的老公,你知道是谁吗?

    但现在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这完全是她自己做成的事情。虽然舞台不大,她却已经实战测试了自己的实力。经此一役,她信心满满,从此她楼越可以独立应对任何突发情况——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控场的能力已经炉火纯青,而她这么多来的技能、思考和阅历锻造出的语言之剑已经完成,锋芒毕露,比婚纱上那些闪钻折射的光芒更锐利……

    手机来电话了,是周莹。她纳闷地接了电话。

    “楼老师,我想跟您预约一次咨询,能不能尽快安排,嗯……今天下午?”

    楼越想说,自己下午要空出来休息的。最近她一直像陀螺一样转,都忘了自己是个孕妇了。现在她更有理由休息,女战士需要在一次酣畅淋漓的胜战之后好好休整。

    楼越用轻松愉快的语气说:“小周,你能等等吗,明天上午怎么样?”

    “我必须尽快见到您,楼老师。我知道您很忙……”

    “要不你来我家找我吧?我把地址告诉你,”楼越说:“我也正要回家了。你来我家我也省得往外跑了。”

    “不,这件事我必须在工作室里跟您聊。”

    楼越皱起眉头,奇怪地想:她难道还信不过自己吗?

    啊,周莹不愧是警察,非常严谨慎重。她一定是有绝对不想被别人知晓的问题,所以她的倾诉要在具有约束效力的工作室空间里发生。会是什么事呢?周莹一向对她很是尊重,不会为了点个人小事就步步紧逼她的。不过也说不好,比如失恋这种事情,对于很多女人就是天塌下来的大事。她后来明白了。

    “那好。”楼越说。可爱的小周都帮了她楼越几次了,为她专程跑一趟也是她应该做的。

    楼越到达工作室的时候,周莹正在咨询室里转悠,浑身散发着一种焦虑不安的气氛。她在沙发前局促不安地站着,迟迟不坐下。她的紧张是肉眼可见。

    不是失恋。

    “坐吧。” 楼越心情很好,把包往桌上一撂,坐上椅子转向周莹,马上变成了职业场景下的沉稳语气:“没关系,别紧张,我们就当是聊聊天。说说你为什么要来这里见我?”

    “我发现了一个朋友丈夫的秘密,我不知道我该不该告诉这个朋友。”

    出轨?经典话题。楼越想,就这种事情,也至于来紧急呼我?小周还是年轻啊,她楼越本以为她做事有分寸的。

    周莹吞了口唾液,说:“我男朋友最近工作量很大,有上百个小时的监控录像要查看,眼睛都看花了。所以我下班后,就去帮他看一会儿,让他去休息一会儿,去吃点东西什么的。”

    “嗯哼。” 楼越微微点头。

    周莹继续说着,说话的方式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部门领导的影响,弯子绕得越来越大。她说,看监控录像是为了证实,在某段时期内没有任何人从某个工地的四个出入口出现过。这个案子是好几年的,因为线索中断已经撤案了。当初因为监控录像的硬盘坏了,无法读取,硬盘丢在了证物室的杂物箱里很多年,完全被遗忘。

    这不是赶上这波扫黑除恶的任务嘛,领导不顾他们队里已经工作量饱和的现实,要他们把十年内无疾而终的案子全翻一遍,把证物室也彻底清理,重新归类、做好标记。

    楼越换了个姿势,前倾着身体,表示她在专注地倾听,也表示,她很想知道周莹的叙述究竟指向哪里。

    “硬盘被重新找到后,他们就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嘛,发现看不了。刘峰去找了个硬盘修复高手,马上就解决问题了。不知道以前是没有尝试修复,还是当时找的人没能解决?总之,我帮刘峰看的监控录像就是这个。我看到的东西……足以推翻以前的结论,可以重新立案了。我告诉刘峰的话,他一定会很高兴。”

    “但是你没有告诉他?”

    “还没有。我还没有告诉他。因为我翻了这个案卷,发现案情涉及我认识的一个人,就是我朋友的丈夫。”周莹这时才抬起头来,看着楼越,表情复杂地说:“作为一个警察,我肯定是不能对外泄露正在调查的案情的。我很纠结。”

    这几乎不属于心理咨询的范畴了,这是职业伦理问题,而周莹很清楚知道她该怎么做,却火急火燎地来她楼越的工作室里,找她提供建议。

    楼越有些无奈地笑了:“也许你应该和你信任的同事聊聊这个问题?”

    “不,我必须跟您聊这件事,我只能跟您聊,”周莹扭动着双手,有些僵硬地说:“但是,我又最不应该跟您说这个事。楼老师,您能明白吗?”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羞愧不安,但又坚决笃定:“您肯定能明白。只有您知道我在说什么。所以我只能在这里说,这里说什么都可以的,不是吗?”

    楼越皱着眉头,放开一直咬紧的嘴唇,慢慢地说:“我不知道……我理解的对不对。”

    周莹无声地点了一下头,马上慌张地站起身:“楼老师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啊,谢谢您。”

    看着周莹逃也似地窜出工作室门外,把弹簧门撞得来回抖动,楼越跟上去来到走廊,对着周莹的背影说:“谢谢你。”

    占彪坐在茶楼靠窗的卡座,抖着腿看着外面的风景,等待着。

    前妻忽然联系他,说想要和他见面聊聊。她在电话里尽可能显得平静,但声音里有着微微的颤音,好像快哭了,或者已经哭过。

    占彪问都没问她这个邀请所为何来。不用说他也知道。显然,她楼越已经开始意识到,她和谭啸龙的婚姻就是个笑话。谭啸龙那种人怎么可能让她幸福下去呢?这才几个月,谭啸龙就管不住自己了?她但凡动动脑筋,也该知道谭啸龙不可能是个比他占彪更本分的丈夫啊!

    她能跟谁说这种事情呢?占彪有些唏嘘地想,她是个要面子的人,可眼下,她却只能找他聊聊这种事情。她需要他的安慰?帮助?呵,他是个警察,但他又管不了这种事情。他连他自己都管不住。

    脚步声接近了。占彪一抬头,看见楼越满面春风地走来,席卷着一股他熟悉而久违的香气,坐在了他面前。他有些看傻眼了。她不仅没有他想象中的悲苦神态,或大吐苦水前的欲言又止,她只是……很漂亮。她只是坐在那里,整个人浑身上下就散发着妩媚的女人味。

    占彪脑子里闪过一个荒诞的念头:她可能是想回头了。

    “最近还好吗?你们都还好吧?”楼越说着,像对朋友寒暄一样,轻松也不乏真诚。她是楼越,但她是另一个人。

    “还好,挺好的。”占彪下意识地答着,然后忽然坐直了。他也像朋友一样坦荡地笑着说:“我老婆也怀孕了,有意思吧。咱们在一起那么多年没动静,然后现在呢?都跟别人有了孩子。”

    “恭喜你啊。”楼越看着占彪。

    她很熟悉他的语气停顿和眼角眉梢的微表情。她敏锐地发现,占彪变得油腻了起来。这让她很失望,好像这件事比他当初出轨更严重。为了一时脑热,情不自禁爱上别人这也不算什么,这种事情每天都在发生。人类和一夫一妻制度并不适配,所以婚姻成了祭坛,让越轨的行为变得十恶不赦,也让缔结婚姻的行为显得非常浪漫——明知虚幻不可得,仍要为一对一的忠诚做公开宣誓。

    占彪第一次婚礼上宣誓得很是虔诚,小眼里带着两个明晃晃的灯影。但是他现在的眼神里,有污浊的东西。楼越不禁想,占彪终于变得像他的朋友赵卫东一样了。但他又没有赵卫东长袖善舞的本事。她想劝劝他:他真的不适合学赵卫东。

    “我前一阵子出差了,我回来听说了她的事。”楼越不想说出她的名字,于是选了另一个称谓:“发生在你妻子身上的那个事情,是怎么一回事?”

    占彪惊奇地看着楼越:“你关心她?还是你怕这事跟谭啸龙扯上了关系?不,我没有证据,你放心。”他用讽刺的语气说着实话,心有不甘地继续摇晃着腿,看着楼越的表情。

    “这件事你一定要查清楚,占彪,太可怕了,她一定到现在还有阴影。你不查清楚,这事情永远是她心里的疙瘩。你作为警察和他的丈夫,也不可能忍得了犯罪分子逍遥法外啊。”

    她简直不可理喻。她这个富太太闲着没事做了,找他来是看他笑话的?他当然要查下去的,但也急不来,眼下他有太多事情要做了。何况,他深挖地头蛇黑恶势力团伙,顺藤摸瓜,更容易发现线索。

    占彪正要说话,楼越又语重心长地说:“而且,那个孩子也不能白白地被你冤枉毒打一番。你要还他一个清白吧。我和谭啸龙都很担心他的状态。他对你意见很大。我劝他千万不要给你找麻烦,我来找你说一说。你知道吧?钟家豪是谭啸龙前妻的弟弟,我于情于理都应该拿出个态度来……”

    占彪夸张地一拍大腿:“楼越啊楼越,你现在这个谭家女主人做的是像模像样的。渐入佳境、进入角色啦?你别装了,我还觉得这事跟你有关呢。说吧,你到底找我来干什么的?你这样来找我,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我们互相都退让一步好不好?你根本不知道这事是谁做的,但不幸的说,钟家豪偶然被卷入了这个事情里,你的怀疑会渗透到潜意识里,你会把责任一直放到谭啸龙身上;仇恨会蒙蔽你的眼睛,影响你的判断。你是干刑侦的,你不知道这对于查案是大忌吗?也许这一切还和我有关。你恨我选择了谭啸龙。” 楼越层层递进,占彪想反驳,但哑口无言。

    “但我真的对她的遭遇也很心疼。我想为她、为你们做点什么。我们没必要成为仇人吧?是,我想消除你的疑心,也想消除你们的痛苦,所以占彪,你要觉得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那你就这么想吧。我知道我做事的很多方式,你一直觉得很天真。”

    占彪疑惑地看着前妻,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楼越起身,把包放在桌上,然后俯身在包里寻找着。她的衣领随着地心引力垂了下去,露出了雪白的肌肤和若隐若现的乳沟。

    占彪有点移不开眼睛,她也似乎完全没留意,动作之间,他看得更清楚了。是和谭啸龙的新生活还是怀孕,让她变得更诱人了?他还是迷惑地觉得,她对他有一点难以形容的暧昧感觉。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我自己也办了一个。”楼越终于翻找到了一张粉红色的信封,翻开来,上面固定着一张卡片——月子会所至尊 vip 会员卡。

    占彪拿起卡阅读着上面是文字,他看着眼前的东西,抬头看楼越:“你什么意思?这得不少钱吧?你想用钱来贿赂我,让我放弃追查侵害我老婆的人?我没听说过这么离谱的事情。这肯定不是谭啸龙的意思,他不会让你做这么低级的事情。”

    他的脸涨得通红,她在侮辱他的智商还是他的财力?他囊中羞涩到愿意被这种东西诱惑?另外,她觉得李秋伊会要他前妻送她的东西?

    楼越似乎看穿了占彪的想法,说:“这不是为了你,是为了她。你带她去看看,这里环境挺好的。她受了那么大创伤,现在又怀着孕,你懂这个情况的紧急性吗?你除了在外面殴打别人,有好好陪她疏导心情吗?你有没有带她去做过心理咨询?”

    占彪不吭声。

    楼越比以前更明白了,占彪不爱她,也不会爱任何人。“我很惊讶,你可以如此麻木不仁,对她的心理健康漠不关心。你炫耀她怀了你的孩子,你却不在意——”她一脸痛心地说:“你的孩子可能正在一个有创伤后遗症的母亲体内孕育着。我可以介绍一个咨询师给你——”

    “把卡拿走。”占彪打断她,推开面前的信封。她说这么多废话,原来是送礼来了,让他高抬贵手,让他对过去发生的小插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做这样的事情真的令人费解,没有逻辑……不,她是染上了有钱人的臭毛病,以为花钱就可以了事。

    楼越把卡推回去,起身背上包,对占彪居高临下地说:“等她生完孩子,她需要精细的照顾,避免任何刺激。你能陪伴照顾好她吗?这些你都没想过。我太了解你了。”

    李秋伊的妈在这儿住着呢,占彪不禁想,她亲妈还不能照顾好她?但是楼越那种高高在上的语气让他张不开嘴。

    “拿着吧,她在这里能好好修养,你也可以省心。你可别说什么贿赂,这是瞧不起我也瞧不起你自己了。这点钱算什么?”楼越妩媚地一笑,对占彪说:“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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