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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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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位前辈就自称是芝加哥经济学派的。

    但他没必要跟她解释那么多,谭啸龙想,她一听这些洋词儿眼睛就发亮,还对他肃然起敬了。回想起在澳门时,她自己跑了看了好些个教堂,却临时找借口没去妈祖阁拜拜。她真是崇洋媚外得很啊。

    谭啸龙惊觉自己又被她绕进去了,从拥抱一路绕到芝加哥了。这事没完。他在手指上绕着车钥匙,说:“走吧,你还在这儿坐着等什么?”

    “小越,让你久等了,”段楠拿着一沓书从谭啸龙坐着的沙发背后朝楼越走过来。

    谭啸龙起身转头看去,一把将段楠手里的书拦截了下来。他舔了下食指头,翻开封面和扉页,一顿一顿地念起来:“书卷多情、似故人。小越惠存,敬请斧正。木南。”

    “这什么意思啊?”谭啸龙皱起眉头看向段楠:“我书读得少,就看懂了一个‘多情’,咳!有意思,有意思。”

    “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大学学长,我的老朋友,段楠。” 楼越转向谭啸龙:“这位是……” 谭啸龙那有些发红的眼睛朝她扫了过来。“——是我男朋友,谭啸龙。”

    谭啸龙笑容可掬地看向段楠。

    “啊,幸会幸会,”段楠反应很快,对谭啸龙伸出手来。

    楼越卸了重负一样,往沙发上一靠,看着这两个从里到外差异巨大的两个男人蜻蜓点水地握了下手。

    谭啸龙把书往茶几上一掷,来到楼越身旁坐下,像宣示主权一般搂住她的肩膀。他一只手掌紧扣在她的肩头,另一只手掌还在轻轻颠着车钥匙。

    “我跟小越认识很多年了,”段楠的眼睛在谭啸龙和楼越两个人身上来回地打转。“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感到很意外啊,你们——小越还没跟我提起过。” 说完,他的眼光停留在楼越脸上,满脸都写着疑惑和失望。

    “你说吧。”谭啸龙转头对楼越说。

    楼越清清嗓子对两个男人说,他们在一起的时机,当然是她发现占彪那事儿之后。占彪知道后虽然很难接受,但他也只能接受——他自个儿早已经跟别人过到一块儿了。

    说完,楼越对段楠耸耸肩,好像这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段楠扶着沙发的靠背往前倾了倾。他完全没看出来。他的判断力大大地出了问题。原来她的光彩照人,是病急乱投医、饮鸩止渴后的回光返照。她需要的是一场心理危机干预会诊,而不是这样的一个男人。她在最脆弱的时候,被这个透着痞气和粗俗的男人——段楠看着谭啸龙手里转悠的车钥匙——一个开保时捷的土豪给骗到手了。

    看着段楠故作镇定却痛心的模样,谭啸龙开心地搂紧了楼越,看着她,说给段楠听:“上回我见到占彪,他还祝福我们了,他让我一定要好好对你,不能伤害你。我说,你放心……”

    楼越眼里露出一丝警告,微微地摇头,用眼神对谭啸龙说:你够了。

    谭啸龙也没有更多话想要说了。他一拍沙发,起身说:“那我们先回去了,不早了,都早点回去睡觉吧。”

    谭啸龙从茶几上一本一本地拿起段楠的赠书,拿近了看了一眼。书上的作者小像显得年轻而帅气,旁边的头衔介绍几乎铺满整页。这个段楠在海外进修过几年,在海外两所大学担任客座教授。

    不妙。她恐怕就喜欢这种喝过洋墨水的。

    谭啸龙歪着头,对段楠又上下打量了两眼。

    楼越对段楠说:“谢谢你的书,老段,我回去抓紧时间拜读一下。”

    “好的,那两位再会。我还有几书本要去送给其他朋友呢。”段楠顿了顿说:“对了,小越你要是有空帮我写篇书评,怎么样?如果不太忙的话。我的编辑正催我呢!”

    谭啸龙眯起眼睛。眼前这个姓段的正在他面前炫耀自己作为文化人那点可悲的权力和地位。谭啸龙把楼越搂得更紧了,弄得她几乎要站立不稳栽到他的怀里。

    “好的老段,行……” 楼越稳住脚步,有些尴尬地对段楠答道。

    谭啸龙慢慢挥着手,直到段楠的身影消失。

    楼越马上对谭啸龙说:“你怎么回事?”

    “我怎么回事?我就是想来看看你。这个姓段的,你们真的没有——我是说,以前……”

    “有没有什么,有没有睡过?是吗?你要问的是这个吗?” 楼越火大了,音量也一下提高了:“我都说了是普通朋友,你不信。凭什么问我?以前睡没睡过你也要管?你睡过谁要不要跟我交代一下?”

    谭啸龙一时语塞。

    楼越不依不饶地继续说:“就算睡过又怎么样,你也要杀了他吗?”

    什么叫“也”要杀了他?谭啸龙愣了一下。

    楼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马上说:“反正没睡过!也不打算睡。满意了吗?”

    他不满意。她就不该跟别人抱来抱去。他这是赶巧碰上了,要没碰上,这个段楠说不定还要摸摸小手,搂搂腰,凑在她颈项周围,说说没有分寸的话。她也不打算拒绝这种亲密行为吗?谭啸龙感觉到那种痛心的滋味又回来了一点。但他没有办法教她怎样。也许他一开口,她就会跳着脚,把他说得无言以对,然后转身离开他。

    “你开车过来路上要多久?”楼越忽然问谭啸龙。

    “两个小时出头吧。”

    “你还没吃晚饭吧?走。我带你去吃。”楼越把谭啸龙的胳膊一搂,又从他手里拖下那几本书,拿到前台让人代为保管。

    大学生情侣们一对一对地占领了所有的卡座,楼越和谭啸龙坐在门口的圆桌边,等着上餐。两个人没有说话,都陷入了各自的思绪里。楼越摸上谭啸龙的一只手,漫无目的地揉搓着他的手指,一根接一根地。他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回到了该在的地方。她又抚摸起他袖口里半掩着的手串。于是他解开了袖口,让她畅通无阻地抚摸,她隔着串珠一点点摸着他的手腕内侧。她这样的摸法,让他感觉亲密得超过拥抱,超过睡觉。真是要人命。

    楼越忽然笑了起来,说:“这下又让一个人大吃一惊。我心里都过意不去了。你来的太突然,跑到我们跟前,像什么样,就跟特意来查岗一样!”

    “我幸亏来了。”谭啸龙看着她说。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心都焦黑成废墟了。她根本不知道。

    楼越抓住了他的手,有些娇媚地看着他,手指在他手心里画着圈,开始钻进他的每根指缝深处,和他的手十指交扣。谭啸龙抓紧了她的手。在周遭的许多学生情侣中,他们显得非常成熟,似乎在用一种成熟的方式相爱。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他们心里的不安和不确定比年轻人更多。

    回到房间,谭啸龙闷闷地靠到沙发上,看起了静音的电视。

    楼越在沙发的另一端,轻声细语地默背第二天发言稿的开场白和要点。她换上了黑框眼镜,这让谭啸龙感觉有些陌生。他不停地换着台,电视机的光在房间里一闪一闪的。他心里真正的问题还没有得到解答,因为他没有办法问。他想问的是:她能不能答应他,不和别的男人拥抱,摸手,接吻,或是睡觉?他需要听她说。虽然他没有足够的条件去交换这个承诺,但是他十分想听她说:她是他一个人的。

    楼越烦躁地把一堆文件材料都摞在一起,彻底放弃温习。他用余光瞥见她朝自己身边靠了过来,显然,她对那个拥抱还是自知理亏的,总想主动对他示好。不然她在他吃饭时不会一直摸着他的手。

    但他现在不是很需要这些。他想听她说,她只和他睡觉。她只要他一个人。

    她靠在了他身上,接着又顺势躺在他的腿上。“我不看书了,你把声音放出来吧。” 她仰着脸看着他。谭啸龙举起遥控器对电视机一按,晚间新闻联播正气昂扬的声音传来。他根本没有心思看。他可以从新海追到广州,也可以开着车等她下班,换着一家家餐厅吃饭,送她更多好看的东西。但是他没有能耐要求她只属于他一人。但假如她不属于他一人,总有一天她会转身离开,对别人柔情似火,和别人十指紧扣。

    那时候,他会比占彪,比段楠更绝望。他会在噩梦的间歇期纵情享乐,继续扮演一个大家都熟悉的那个谭啸龙。现在他身上的这个谭啸龙,就又回到黑暗世界里,再也没有美梦可做。他唯一的机会就是她。过去没有,未来也不可能再有。

    楼越在他腿上翻来覆去,然后翻身趴过来,轻轻拉开了他的拉链。在她的一阵小心翼翼的摸索后,谭啸龙闭上了眼睛。看来她真的想哄他,这让他感到一丝安慰。他摸着她的后脑勺,对她的努力表示感激。

    他被很多女人这样伺候过。她的技术是最生疏的。可以说没有技术可言,但技术不是问题。仅仅是被她的舌头紧紧包裹着,热烈的,温柔的,也是有力的,这比一套久经市场考验的流程更让他有被接纳的感觉。他得时不时提醒自己习惯一个事实,那就是:她是喜欢他的,可能很喜欢。她是半心半意地说过“爱”这个字,但是那也可能不代表什么。

    楼越在谭啸龙的手掌抚摸下,脑海浮现出上一次谭啸龙问她“你爱我吗?”时的情景。她当时很窘迫,不太肯回答。现在她忽然想起来,其实他是在说:请你爱我。你要爱我。而在这样问她的时候,他实际已经赤裸裸地承认,他爱她。谭啸龙作为男人,有这样放肆的权力和勇气,不用担心会因为这个问题而失去什么。不过,作为女人,她还有另一种权力。她继续了。她品尝着的谭啸龙更生动具体了,任何细微末节的反应都逃不过她的味蕾。

    谭啸龙头皮发麻,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冒出一大片,汗毛随之竖起。他感受着她那稚拙的动作,其中不时出现出乎意料的惊艳技巧,与专业做这种事的女人的技巧相耦合,但产生的效果却完全不同。那些风月场上设计出的花里胡哨的动作,通过组合排列后可以形成几百种,每一种都有自己的价码,但没有一种,能和喜欢的女人带着爱意对自己做的事情,让他谭啸龙幸福得想哭。

    “我爱你,” 他轻声说,叹息着:“你不用回答。”

    第36章 差异

    清晨,谭啸龙醒来,听见卫生间里传来楼越洗澡的声音。

    他架起胳膊枕在脑后,此时此刻,他在这个世界上心满意足,别无所求。他现在已经没有任何需要担心的事情了。老天终究是待他不薄。

    楼越从卫生间出来时,已经穿戴整齐,化好了淡妆。

    她明明一晚上都跟他赤诚相对,肌肤相亲,谭啸龙想,怎么一到白天,她就把自己包裹好了才肯让他看见。

    “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去会场?你?”楼越拿着梳子对脑后一顿梳:“我怕你会无聊哦。”

    “我去听听你的发言啊,”谭啸龙说。他在商学院也听过不少讲座的,无聊他不是一点都不能忍的,何况有她在。

    “那你快点准备吧。”楼越走到门边,穿上鞋说:“我去楼下喝杯咖啡等你。”

    谭啸龙出现的时候,身上换了件纪梵希的印花衬衫,腰间系着一条显眼的 lv 皮带,头发也梳得油光水滑的。

    楼越噗呲笑了:“你这一看就不是来参会的人。”她凑近他闻了闻:“你还喷了香水?至于吗?”

    “怎么了?这种场合我不得重视一下嘛。”谭啸龙认真地说:“你那个老段身上的香水味就挺重的。他喷就行,我喷就不像那么回事?”

    “……行行,我们走。” 楼越起身说,笑着拉住谭啸龙的手。

    大屏幕上显示着本期论坛的主题:数字化时代下心理健康服务的创新与发展。

    谭啸龙落座后,四处打量,这些人和他想得不一样,看上去都挺土的。他们大概穿上了自己最好的正装,但所有人身上都透着一股体制内的老气横秋。他们在一起客气而僵硬地寒暄着,有的可能待会儿就要上台发言,正在专注严肃地翻看着会议材料。

    在这个知识的殿堂里,谭啸龙迅速地觉察到和更加确定,楼越就是他能找到的最特别的女人。虽然她穿得也只是简简单单的衬衫和长裤,但看上去和别人就是不一样。弟弟总想从他嘴里打听:他谭啸龙和一个大学女教授在一起是一种什么体验;他好奇地问哥哥和楼老师在一起会不会没话聊,所以除了吃吃喝喝,他们就是做那事儿。

    谭啸龙马上反驳说,他和她在一起能聊的也挺多的。她是个很好的倾听者,也很会聊天。

    弟弟谭啸虎马上用一脸“那我了解了”的表情看着他:“人家不愧是心理咨询师,干这行的呢,但你在她身上花的钱可比做心理咨询贵多了。”

    谭啸龙前面坐着的人四处嗅了一嗅,然后回头看了他一眼,找到了香气扑鼻的源头。谭啸龙意识到,他在这里显得很突兀,他今天一时兴奋,弄得像个开屏的孔雀一样。衬衫是有点太花了。没关系,他们要是问起他,他随时准备坦白:他确实不是参会人员,他是陪他身边这个女人来的。他的身份则很简单——她已经两次对别人称他为男朋友。这个有些不太与他年龄相衬的称呼,让谭啸龙感觉自己很年轻,也很成功。

    谭啸龙拿起放在楼越面前的席卡,在手里转着看,席卡上面印着的是:“新海理工学院 楼越 副教授”。谭啸龙感觉胸腔里热烘烘地弥漫着一种骄傲和卑微同时并存的味道,而且这卑微同时也是一种骄傲。平时他也被人围着恭敬地喊着“谭总”“谭老板”“龙哥”,但这会儿,他只是一个跟随着教授女朋友来蹭这里发呆的老大不小的男人。

    谭啸龙想起,那个段楠满头的头发乌黑,显然是染过的。她应该并不欣赏这种掩饰,因为她好几次都说,喜欢他那有些花白的头发。谭啸龙从此拒绝自己的发型师用引以为豪的剪刀功夫来修剪和隐藏他的白发。楼越喜欢把手插进他额前的头发,一遍遍捋着,翻开里面更多的白发。她问他多大时开始长白头发的,好像这很重要似的。谭啸龙含糊其辞地说记不清了,反正挺早的。

    其实就是从坐牢没多久开始的。一两根早生的华发忽然就蔓延开来,连成了片。出来的时候,他白花花的平头都把弟弟谭啸虎看哭了。

    但她说喜欢的,她笑着解释,这显得她更年轻。有时候,谭啸龙看着镜子里他自己的脸和她的脸挨在一起,有种恍惚的感觉,她看上去比他年轻很多,但她其实比他成熟——这好像有些奇怪,她恰恰很多东西都不懂。谭啸龙已经不再对她高谈阔论自己的生意。

    谭啸龙本能地知道,保持着身上对她来说异质化成分的神秘,效果也许就像她会迷恋他的白发一样。何况,让他经常琢磨的生意,都不是能拿到台面上来谈的生意。她也不和他谈自己在做的工作,她正在写的书。虽然他是好奇的,但也没有问过几句。

    一个参会者上了台,开始自我介绍,说她来自台湾,是一名资深的“性治疗师”,从事性心理障碍的治疗已有十年。谭啸龙微微张开了嘴,向楼越投来惊讶的眼神。楼越摆手,直接否定他望文生义的理解。

    谭啸龙沉默着思索,这大概又是一个类似芝加哥的问题——高尚与下流,由知识殿堂里的上等人来定义。说起来,他的场子里就有一群驻场的“性治疗师”,而且专为当官的服务,水平不可谓不高了吧。 这样的生意,就属于他不能和她探讨的话题。

    轮到楼越了。她上了台,在一阵欢迎的掌声中开始了讲演。谭啸龙满眼笑意,看着她说话的样子,但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意识到,她说的话里面夹杂着很多英文词语。大屏幕上播放的她做的 ppt,里面的图表信息和引用材料很多也是英文的。谭啸龙失去了听下去的信心。这种语言就是用来彻底隔绝他这种外人的。

    谭啸龙百无聊赖之际,专心去想关于女朋友是大学教授这件事,他过去一想起这事来,心里就满满的得意,但并没有意识到这到底意味着什么。此时此刻这个事情的意味最直观。他不懂得她在做的事情,也不知道她讲的在不在理,精不精彩。反正他觉得,她正在被人们凝视着,聆听着,和其他那些死气沉沉的发言者获得的关注不一样。他如何能分辨呢?别人讲的怎么样,他也完全不清楚。也许他感受到的一切完全是出于心理作用。

    楼越的发言结束时,谭啸龙大声鼓着掌。楼越回到座位,他马上对她说:“讲得不错!”

    楼越对他投来宽容的微笑,都没有问他有没有听懂。

    茶歇时间。谭啸龙拿着盘子,跟在楼越后面。“这个。”她指着一盘小蛋糕。谭啸龙夹了一个放到盘中,各种问题开始冒了出来。

    “那个段楠在你们这个圈子里很厉害吗?”

    “嗯。拿点水果。”

    “找他做咨询一个小时收费多少?”

    “八千,几年前的价格。现在不知道。而且一般人也约不上。”

    “噢。”谭啸龙思索着:“那你呢?”

    “我?”她自嘲地笑了一下:“一千五。”

    “啊?”谭啸龙纳闷地问:“凭什么比他少那么多?”

    “凭他是名师大家,我是正常市场价——一千五在新海不算低的了,”楼越转过来看着谭啸龙:“我给我学校的学生打七折,首诊还免费呢。你问这些干嘛?”

    谭啸龙摇摇头。这种情况必须要改变。他之前光忙着用珠宝首饰和豪车给她装点门面,好令一般人对她望而却步,效果也是有的。但他却忽视了更重要的东西。

    这么一算的话,就算她从早到晚做咨询,把嘴皮说破了,一天下来挣得也不过是他牌桌上一局输赢的钱。“还是不明白,为啥挣得这么少。你也读了多少年的书啊!怎么跟他差别那么大?” 难道差就差在少喝了洋墨水?

    “名气,履历,曝光度,社会关系,这些都有影响的。和房价有高有低一样,有许多因素决定的。当然我觉得也可以简单地说,因为我不如他厉害。”

    “我才不信那个姓段的值那个价。”谭啸龙自言自语,忽然问道:“那你在学校里一年能挣多少?”

    楼越惊讶地看着谭啸龙,拍了下他的手,低声说:“问这个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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