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自由

    “今夜这场刺杀……”

    赵荣一边看戏，一边回想晚上的事，心中越来越觉得讨逆将军陶大春遇袭这件事情透漏着蹊跷。

    陶大春和段浪交手不过十余招，就被段浪斩于刀下，虽然当时觉得惊险漫长，可细思两人过招不过是半刻左右时间。

    如此短的时间，护卫金陵城的大内禁军就集结而来，这一点，赵荣想了半天都觉得解释不通。

    再加上刘肇基到达之后，口口声声是奉旨捉拿刺客，而这也加深了赵荣开始的猜想，那就是段浪刺杀陶大春这件事情，同光帝萧景绝对已经提前知晓，故而让禁军提前做好准备，这才使得禁军能这么快达到刺杀现场。

    “可是，如果朝廷真的提前获得了情报，知道陶大春遇袭，可为什么非要等到陶大春被杀之后禁军才出现？”

    “而且看刘肇基的样子，似乎不着急派兵追捕偃月刀段浪，反倒是在这里和钱谦益这些人顶缸，这又是为何？”

    “朝廷、天地会、东林党、复社……”

    赵荣感觉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张暗网，覆盖在繁花似锦的金陵城内，而自己，恰如这张网内一只意欲挣扎开来的鸟雀。

    新婚当夜的刺杀；

    半个月前的第二次刺杀；

    妻子秦可卿、父亲赵祯……

    赵荣瞥了下身侧的秦可卿，暗自觉得她、父亲赵祯以及宁荣二府的人，可能都在这张网内，扮演着和自己一样的猎物角色。

    但是谁是掌控着这张网的猎人？

    同光皇帝萧景？

    还是江湖组织天地会？

    还是由前明遗老遗臣、文坛领袖、士林学子组成的东林党、复社？

    亦或是其他势力？

    就在赵荣百思不得其解之时，终于，刘肇基下令让聚集在秦淮河两岸的游客依次离开。

    赵荣也没心思去想这些事情了，夹在惶惶不安的人群中，随着拥挤的人流往宁国公府走了回去。

    一路上，赵荣一言不发，神情十分沉重。

    秦可卿见赵荣心情不好，以为他是觉得中秋夜没有玩尽兴，又被天地会的刺客吓到，遂回到宁国公府之后，就让抹茶伺候赵荣歇息。

    至于赵惜春，因之前她在宁国公府内的闺阁久不住人，阴冷气有些浓重，秦可卿就留她同住在了天香楼。

    躺在床上的赵荣，却是睡意全无。

    此时的赵荣，满脑子都是刺客的事情，来到这个世界，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遇到了三场刺杀，其中两场，被刺杀者还是自己，回想这一幕幕光景，赵荣瞬间觉得自己的处境太危险了。

    “天地会……”

    赵荣在看到偃月刀段浪手起刀落斩杀陶大春时，曾经怀疑过天地会是派人刺杀自己的那个神秘组织，可是在冷静思考了一番之后，赵荣还是排除了天地会的嫌疑，无他，如果天地会真就是那个神秘组织，那么当初直接派出段浪这样的刀客，估计自己早就没命了！

    而且赵荣想着曾经历史中的那个天地会，虽然是江湖组织，但从上到下始终将义字刻在心中，如此一个有情有义的江湖门派，应该不会没有理由就刺杀自己。

    “应该不会是天地会！”

    “可如果不是天地会，那到底是谁想要我的命呢？”赵荣心思坚定的将天地会排除到自己的怀疑之外，但是新的问题又开始萦绕在他的心头了！

    一天不将派刺客刺杀自己的神秘组织揪出来，赵荣就觉得一刻不得安心，这就像是一柄悬在头顶的宝剑一样，稍不留意，就有可能要了自己的性命！

    昏昏沉沉中，赵荣渐渐睡意来袭，朦朦胧胧里，他暗暗下了两个决定，一者，一定要找出刺客组织，二者，则是要学些武功，不求能像偃月刀段浪那些来不影去无踪，但是至少也要落得自保无恙。

    次日。

    赵荣早早起床，先是找到一直暗中盯着赵祯动向的赵铁，向他打听赵祯近来在追查刺客一事上究竟有哪些收获。

    不过当他从赵铁口中得知近半个月来一无所获之后，赵荣就知道自己可能小觑了自己的这个便宜父亲。

    “看来，他应该知道我派人盯着他了……”

    赵荣心想赵铁可能已经曝光，就算继续盯着赵祯，估计到最后也是一无所获，于是便对赵铁说道，“赵铁，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往后就不用去盯梢了。”

    转过身，赵荣又对赵乐和赵虎兄弟道，“你两个也是，这几天城内肯定要严禁起来，毕竟昨晚死了朝廷命官，所以你二人也不要再去菜市口那边了。”

    赵铁、赵乐、赵虎闻言均觉得身上担子一轻，可转念却又紧张了起来，他们三人可都记着，当初赵荣说过，只要他们能帮着查出刺客，那么就会恢复他们自由身，现在赵荣不需要他们帮忙查刺客了，是不是也意味着恢复自由身这件事情也没戏了？

    赵荣看到三人神情失落，便已然猜到三人心中所想，赵荣暗暗一笑，爽快的说道，“之前答应你们的事，公子我自不会忘，呶，这就是你们三人的卖身契，现在，我就撕毁了它，你们，再也不是奴籍了！”

    赵铁、赵乐、赵虎难以置信，直到他们看着赵荣将三人卖身契一一撕毁，三人这才反应过来。

    赵铁、赵乐、赵虎从未想过有一天能从奴仆之子、能从卑贱的奴籍恢复到自由身、平民身，是以当这一刻真的到来之后，三人心中除了说不出的喜悦之外，余下的便只有无尽的茫然。

    “公子，我们……”

    赵铁、赵乐、赵虎同时跪在地上，一时间也不知该说感激，还是应该说自己贪心了，不该动恢复自由身的心思，因为他们意识到，就算恢复了自由身，可是离开宁国公府，他们似乎也无处容身。

    身为家生子的他们，自出身那刻，身上就刻上了宁国公府的印记，他们就好似参天大树上的树叶，离开树，虽然可以迎风飘摇，可落地之后，只会碾落成泥。

    “好了，你们的心思，我都知道，你们也不要害怕，我恢复你们自由身，不是要赶你们走，而是想让你们以后更为用心的为我办事，懂了没？”赵荣一一扶起三人。

    “公子放心，我三人日后定为公子鞍前马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士为知己者死，赵铁三人也非忘恩负义之辈，三人都已经感受到了赵荣对他们的殊待，所以留给他们的只能是用心用力去回报赵荣的这份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