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老爹的觑觑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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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大陷进了痛苦回忆…

    “都怪爹年轻时不舍得买油灯,学匡衡凿壁借光,看书累瞎了眼睛。”

    他三岁时,弟弟出生,本来对他还不错的沈婆子,处处看他不顺眼,动辄打骂。

    五岁时,将他丢进戏班子,还勒令他不许回家。

    班主是个好心人,说他骨骼大,声音粗,不是个唱戏的料子,留下来打杂吧。

    八岁时,一位爱听戏的秀才写戏文,他在旁边侍奉笔墨,他便将文字记了下来。

    翌日,他手持木棍于地,将戏文文字完整勾勒而出。

    秀才大惊,说他是读书的料子,立即收为书童。

    从那以后,他的人生就像开了挂一般,跟着秀才学识字,旁听书,再后来,自个挣工钱,半工半读。

    20岁那年,他考上了童生。

    沈婆子欢欢喜喜将他迎回了家,还为他娶了一房媳妇,就是沈梨的娘,也是在那一年,他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沈梨。

    可是后来…

    沈婆子将他的银钱全部搜刮走,说要给弟弟娶媳妇,还将他的书卖掉。

    他不得不省吃俭用,白日做工,晚上看书。

    沈梨娘花钱大手大脚,生了孩子不管,和人满村子乱窜。

    生活拮据的他,不仅要为孩子省下口粮,孩子睡着后,还要借隔壁的光亮苦读。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的视线变得…

    五米开外六亲不认,十米开外雌雄不变,三十米开外人畜不分…

    直到后来…

    他的世界变得模糊而朦胧,啥也看不清。

    沈梨听完,内心感慨。

    爹是个好爹,也有天赋,就是命不好。

    摊上偏心的娘,吸血鬼弟弟,不过日子的婆娘,还有嗷嗷待哺的娃。

    但是,听老爹的描述,她咋觉着像近视呢?

    以他看不清的程度,起码近视1000度以上。

    古代没有眼镜,也没有近视一说。

    “爹,或许你的眼睛没瞎,只是近视了而已。”

    “何为近视?”沈大颇为震撼,他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个词。

    沈梨挠了挠头,她想想该怎么解释。

    “读书过度用眼者,得觑觑眼,你所说的近视,可是觑觑眼?”陆堰突然想到古籍上的记载,治疗觑觑眼可用叆叇。

    叆叇这东西,只有皇亲贵族才用得起,寻常人家,听也未曾听说过。

    “啊对对,就是觑觑眼。”沈梨激动的语无伦次:“爹,你只要带个近视镜,就能看清了。”

    “何为近视镜?”

    陆堰书读的多,又是秀才,懂的自然比沈大多。

    他耐着性子解释一番,“应当是叆叇镜。”

    叆叇?听这名字就觉得高大上,沈大泄了气,那玩意儿只有皇亲贵族用的起,他还是瞎着吧。

    “别急啊,事在人为,或许有一天,老爹的眼睛能看清。”

    沈梨突然想起,未穿来之前,有家眼镜店倒闭,许多崭新的眼镜和机器被她当做废品收了。

    有空去找找,再研究研究验光机如何使用?

    听到女儿安慰,沈大心情好了几分,“梨儿说能看到,那便能看到。”

    虱子捂的差不多了,沈梨将大家头上的塑料袋取下,又拿出篦子刮了刮。

    果然呀,小瓜头上的虱子最多。

    小孩新陈代谢快,最容易招虱子。

    老爹和婆婆头上也有,但不多。

    最后,沈梨拿着篦子走向陆堰。

    陆堰目光攸的阴沉下来,五指收紧,他很想解释,他头上没有虱子,后又想想,越解释越有欲盖弥彰的味道。

    不如让她自个发现,从而对他的形象改观。

    沈梨将男人头上的塑料袋拿下,手指穿过发根,从上而下,捋顺他的鸡窝头。

    再拿出篦子,从头顶梳到发梢。

    奇怪?为啥他头上没有虱子?他有什么光环吗?

    陆堰似乎心情很好,耐着性子解释:“娘每个月都会给我洗头,我的枕头芯填充了百部草。”

    百部根部砸碎后,再加高度白酒抹头上,连虱子带虫卵去除干净。

    他双腿残疾后,生怕自己生虱子,便让娘制作了一对百部根茎填充的枕芯。

    成亲后,婚房里的枕芯是一对,沈梨发疯打他时,一怒之下放锅底烧了。

    还大骂陆堰死瘸子,她就算睡猪窝,也不会跟他睡一块。

    沈梨翻了个白眼,“但凡你让着我点,哄着我,我都不至于疯。”

    陆堰沉默了,原本挺直的脊微微弯曲,良久之后,嘴角扯起一抹苦笑:“抱歉,我误了你终生,我爹拐走了你娘,让你沦为笑柄,若你想和…,”

    离字还未说出,沈梨一把揪起他的头发…

    “疼疼疼……”陆堰吃痛,条件反射抓住那只作恶的手。

    “找到了。”沈梨兴奋地举起篦子,上面赫然躺着一只虱子。

    “……”陆堰脸黑如墨,怎么可能?

    他头上怎么可能会有虱子?

    一定是昨晚沈梨跟他睡一张床,传染给他的。

    一定是这样!

    ……

    沈梨推着板车,晃晃悠悠往村长家走。

    板车上四个木桶,有三个是空的,其中一个装满了水。

    借了人家的物件,总得给些好处。

    水是最珍贵的东西,送礼也要送到心坎里,省的牛喜每次见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牛喜忙着挖井,这一个月,大大小小挖了十几口,连唾沫星子都没冒出来。

    照此下去,饿不死也得渴死。

    他好渴呀,奔波了一天,身上的汗全流光了,说实话,他已经两天没尿尿了。

    “嗨,村长!”沈梨停在牛喜跟前,拍了拍身后的板车:“给你送来了,守时不?”

    牛喜白了她一眼,张张嘴想顶两句,发现嗓子干的冒烟,渴的说不出话。

    沈梨打开其中一个木桶,“喝点?”

    牛喜掀了掀眼皮,继续沉默。

    沈梨伸出食指,用指尖蘸了一点点水珠,朝牛喜的脸弹去。

    突如其来的凉意令牛喜惊了一跳,像蚂蚱似的蹦到板车上。

    水…满满一大桶清澈如琼浆玉露的水。

    突如其来的惊喜差点砸翻牛喜的天灵盖,他猛地扎进木桶,来了个牛吸水。

    喝饱后,牛喜心满意足的擦嘴,捂着溜圆的肚子瘫在一旁,视线落在沈梨身上。

    “你哪来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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