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夜里去厕所那会儿，我自己看过了，没什么问题，就是刚才没当心，牵扯到了，没事的。”    尹历昨晚上给他清理的时候其实已经检查过了，本来控制着节奏，一切稳妥，只是后来实在是情深难耐，有点失了准头。事后愈发后悔，看孙尉已经累得睡着了，应该没什么问题，抱他去清洗的时候，仔细看了才放下心，所以这时候也就由着他去了。    孙尉看他转身，才迅速从被子里钻出来，脱了睡衣要换正装，被尹历一把逮个正着：“还跟我害羞呢?昨晚上你可不是这样，不能翻脸不认账啊。”    孙尉每次越是纵情，第二天早上越是没法面对他，坐在床边，摇摇脑袋，又爬起来把尹历推到门边：“我不跟你说了，从你嘴里说不出好话来，就会拿人寻开心。”    尹历顺着他的意思在门外站着等他，然后两个人一起下楼吃饭。    孙妈妈做了很爽口的酱黄瓜，清淡小粥，还有特色糕点。尹历一边把鸭蛋敲碎了，蛋黄都挑出来送到孙尉碗里，一边跟伯父说话。年初两家公司合作，成效不错，孙家很快摆脱危机，甚至比从前风头更甚。    这回尹历又有个合作项目，说起来其实根本是为孙氏量身定做的。自从他透出要跟孙氏合作的意象来，从前为难孙氏的大小企业通通给它放行，已经好过很多，真正合作起来，更加风生水起。    尹历微笑，跟他们谈下一个合作计划，带着晚辈应有的恭敬，还有一身气定神闲，又敲了个鸭蛋，红油直往外冒，比刚才那个还要漂亮。他全掏出来，本来是自己吃的，这回又果断扔进孙尉碗里：“这个更好，吃这个。”    孙尉低着头不吭声，过半天偷偷看了眼爸爸跟伯父，大概觉得有点尴尬，而且他们谈生意最无趣，就打了声招呼，让长辈们慢慢吃，自己先下桌了。    孙妈妈刚要来给他把碗收走，尹历已经端起来，就着咸鸭蛋把他剩下的半碗粥都喝了。        第95章 先结婚后恋爱（十一）        孙尉虽然一直因为工作的原因不愿意出远门，但是一旦决定了出去度假，表现得还是相当积极的，回到家就在准备日用品，又上网查了那边的天气和风土人情，一时间比尹历还要兴奋期待。    尹历就在睡前抱着他，一边抚摸他的后背，一边笑他：    “你准备那么多东西做什么，要去逃难”    孙尉收拾了两大旅行箱的东西，还只是一小部分，明早打算继续拾掇，尹历不想打断他的热情，但是又不得不告诉他：“咱们的旅行定在下个月，我会安排妥当的，你跟着我走就好。”    孙尉闭上眼，缓了口气，没多久又跳起来，问：    “大白跟毛毛呢，没人照顾他们，我不放心。”    尹历苦笑：    “我还找不到人照料他们”    他们俩之所以月底不走，是因为公司30周年庆。尹历一向不看重形式，但是这次媒体招待会要总结这些年尹氏的业绩，宣布接下来的定位走向和发展目标，吸引更多传媒公司同它合作。    这更像是一场盛大的典礼，各路大牌明星们争奇斗艳的绝佳平台，谋杀了国内外诸多媒体记者的菲林。    孙尉作为只跟尹氏合作过一次的新人导演，虽然成绩不错，毕竟手上的已经是去年作品，有点明日黄花的味道，最近又走小众路线，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片子。就算在接拍萧逸留给他的大片时已经显露了不同于常人的天赋和科班出身的扎实功底，还是有不少人诟病，说他只是简单接了师傅的戏，按着萧逸既定的思路和拍摄手法继续下去，这样的工作任何一个助理或者副导都可以完成。    他们不知道，临危受命，师傅那时候都住进医院了，哪还有心思一步步指导他。事发突然，他要适应前面已经拍好的一小部分，还要把后面演得出彩，这对任何一个大导演来说都是难题，但是孙尉做到了。只是面对结果，质疑比掌声多。    孙尉被安排在最后出场，这是一个比较尴尬的位置，前面的大牌都已经走过红地毯，后面出现的是公司的高层领导，他大概是承上启下的作用。    他一点儿也不想出现在这里，宁愿回去给两只狗洗澡喂饭，再煮一大锅汤，天有点冷，等尹历回来一起喝应该会很暖和。    红地毯两边灯光闪个不停，到了孙尉这头才有点歇下来的意思。他才走了一小段，按快门的声音又此起彼伏，一刻不歇。孙尉往后望，原来那一头，尹历已经上来了，身后稀松地跟了两三个人，他站在人堆里都尤为显眼，更不要说这时候踏上红毯了。    孙尉看了他两眼，忽然就停住不动了。他也不是一味的要尹历迁就，甚至有时候，也想跟他在人前厮守，不必遮遮掩掩刻意避讳。    尹历也望向他，两个人视线交汇的瞬间，闪光灯照得红毯一侧如同白昼。    孙尉看见一个扛着摄像的高个儿记者被外围水泄不通的人群挤得重心不稳，踉跄了几步，就要跌到尹历这头来。    尹历正背对着那人，专注地看着孙尉。    孙尉忽然间一阵难过和紧张，想也不想就冲过去，一把推开了尹历。    视线越来越模糊，他感觉不到疼痛，身体下沉的瞬间，看到尹历的脸在眼前放大。    但是，连他的表情也没看清，周围嘈杂不堪，他觉得头上湿湿的，一股带着腥味的温热液体流下来。他尝试着伸手去擦，可是眼前全黑，听觉似乎也出了问题，所有声音都戛然而止。只有尹历的粗重喘息，一声一声，清晰地在耳边响起。    孙尉想睁开眼看看他，但是连睁眼的力气都要没有。最后只听到尹历声嘶力竭带着颤音大吼：“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然后又沉下声念他：    “孙尉，孙尉……”    那声音恐惧沉重，尾音还带着点湿意，像草原上绝望悲恸的孤狼，孙尉很想开口安慰他两句，但是意识渐渐离散，终于彻底昏了过去。    孙尉醒来是在医院，似乎做了很多个梦，弄得他筋疲力竭，然后又睡了很久，才有力气睁眼。    消毒水味刺入他的鼻腔，孙尉抬抬手，发现自己在吊盐水，不大能动。尹历趴在病床边沿，肯定是累坏了。孙尉这样想着，就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带着所有爱意和温情，轻轻慢慢地抚过去。    尹历一听到动静，睡意就消了大半，意识到孙尉醒了，在安抚自己，更难以自制。只是不愿意破坏现在的温馨气氛，所以依旧趴着，静静让孙尉动作，然后悄悄握住他的手。    孙尉一惊，才知道他早就醒了。    “饿了吧我给你热吃的去。这两天只能喝粥，先将就着，把伤养好。”    孙尉摸摸自己的脑袋，给纱布牢牢缠了一圈。    尹历起身打算走了，还是没忍住，又冲回床边抱住孙尉：“傻子，你给我挡了这一下，以为就是帮我吗我宁愿自己有事，也不要在这里煎熬。”    孙尉用下巴蹭他，尹历继续：    “一开始我人都吓傻了，送你来医院，在手术室外等着，心就一直悬着。就算后来医生告诉我只是个小手术，你人没事，我还是难受。你头上缠的那一圈白布，不断染红，已经换过好几回了。我一分一秒地等下去，你还不醒，我从没试过这么沮丧，越来越怕，但是说不出来。”说着抬头看了他一眼，孙尉含笑望着他，他很少看到尹历这么话唠孩子气的一面，好像有无尽的委屈要吐露出来。    “爸妈都在外面，我让他们进来看你。”尹历换了个话题，收敛一些。    孙尉点头：    “累了吧快去休息。”    尹历顿了顿，又说：    “这事儿一闹，所有人都知道了。”    孙尉来回摸他的手指，放在唇边亲了一下：    “那就让他们知道吧。”        第96章 先结婚后恋爱（十二）        孙父孙母看完孩子就回去了。孙尉晚上胃口特别好，喝了一大碗乌鱼汤，菜也吃的多，给尹历喂得饱饱的，仰着头枕在床边摸肚子。    尹历爬过去抱住他：    “琢磨什么呢要给我生个小宝贝”    孙尉要拿头撞他，尹历用手挡住了，阻止他自残。    这两天他着实是累了，头才沾到枕头，闭上眼就睡过去。等一觉醒来，尹历还在床边坐着看他。    “怎么还不回去，再晚就出不了住院部了。你最近也折腾得够呛，不用陪我。”孙尉挣扎着爬起来，不在意碰到了头，轻轻皱了下眉。    “疼不疼”尹历伸手，想摸摸他缠着绷带的脑袋，最终没下得去手，怕弄得他更疼。只好转身，倒一杯热水，让他拿在手里。    “我侧着睡，占不到多大地方的。再不成的话，你睡我身上，总没错了吧”    孙尉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个时候听听就好，不宜多说，否则又要被他曲解成别的什么，正中了他的意。    尹历话才说完，打了水回来，就要脱孙尉上衣裤子。    孙尉红着脸光屁股趴在床上，全身都发烫，脑袋扎扎实实埋进枕头里。尹历给他全身擦过一遍之后，又着意清洁了下身，他弓着身子，像一只熟透了的虾，垂着眼不看对方。    最后尹历在他屁股上亲了一口，吓得他弹跳一下，很快又假装镇定。    “想什么呢，我去收拾一下，咱们今天都得早点睡。”    尹历大致洗漱一遍，爬上床的时候，才发现确实有点挤了。医院设施再好，也都是单人床，顶多宽一点，要容纳两个成年男人，还是很有难度的。    “要不，你睡对面那张床吧，空着也是空着。”    “不行，我睡那边，你要喝水起夜的，哪里顾得上。”    说着侧过身，一只手搭在孙尉腰际，轻轻拍抚起来，另一只手撑着头，含笑看着他。    孙尉确实累极了，靠在他怀里就睡着了。    孙尉是外伤，在医院歇了两天，吊几瓶盐水，又检查一番，也就回家了。    尹历也不让他乱动，白天坐在楼下晒太阳，逗狗玩儿，晚上老老实实躺着看电视，尹历做了各种吃的，包括点心宵夜，端到床上喂他。孙尉抗议，说自己只是头伤到了，又不是手脚不能动了，不必这样。    尹历咬着他的下巴，说这是乐趣。    这天晚上孙尉亮了台灯修改剧本，尹历坐过去，看两眼说：“明天你师父要来。”    孙尉合上本子看他：    “怎么回事”    “他说想来看看你，前阵子没怎么联系，最近你又伤到了，不让人省心。”    孙尉迟疑片刻，问：    “师父他……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尹历舔舔他唇边残留的白色牛奶，压低了声音问。    孙尉没再理他，这种明知故问的招数真让人难堪，干脆背过身去。    尹历从后面抱住他，似是在自言自语：    “是我不好，我总是不相信自己，觉得从来都是我一个人在付出。非要等到你头破血流了，我才相信你。”    再抬头看孙尉，他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萧逸中饭过后就到了，孙尉领他进了客厅，他却执意要进书房。    “我有件事情，受人之托，得给你讲清楚了，咱们书房里谈吧。”    孙尉摸不清师父的意思，尹历不在，他本来就尴尬，以为师父还不知道他们俩的事，现在一个人面对这老先生，虽然平时亲近，这时候也难免无所适从。    “这份剧本，你看看。”    孙尉接过师父手上的本子，只觉得沉甸甸的，再一看，封面的标题，赫然就是他找的那本手抄本。    他深吸两口气，话都快说不周全：    “师父，这，这怎么会在你手上”    “我只是物归原主，你再打开看看。”    孙尉迟疑着小心翼翼翻开第一页，盯着看了半天，简直以为自己没睡醒，还在梦里面，喃喃说道：“这字迹怎么全变成他的了难不成他上回把手抄本弄丢了，自己不敢告诉我，又亲自抄了一份，让师父转交”    萧逸无可奈何地摇头：